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小贩提着十只老鼠回来交货。
出了“闹市”,原路返回,在之前那家药铺前停下。
云染取下药箱,提着一笼子老鼠走进药铺,把银锭子往柜台上一拍,“我要买下这间药铺一日。”
在柜台后拨动算盘的老掌柜,抬眼看了下人,再看看柜台上的银子,心中还有犹豫。
紧接着又一锭银子落在柜台,付账的人直接下了逐客令。
“明日来接店,出去。”
掌柜的摇晃算盘将算珠归位,拿了柜台上的银子,招呼着铺子里的伙计离开,走时不忘把药铺门关上。
云染把东西放好,走进柜台内,眼睛看了遍柜台后立起的药柜,数百个小阁里放着不同的药材,没记下来要在其中找一味药,恐怕需要花大把时间。
云染只将药柜扫了一遍,身影开始忙活起来。动作利落的从药柜上取药,她连续抓了十副药,然后将一部分药材拿到熬药的炉灶前,将药倒入砂锅中兑水煎熬,其中部分药材,她拿来捣碎做备用。
苍梧在旁侧看得有些傻眼,她动作迅速利落,抓药时不用秤光靠手感便能知道用量,切药、捣药,煎药事事做得无可挑剔,饶是他想插手帮忙,亦是不知在那一系列的行径中他如何插手。
“你买这些老鼠是为了试药?”苍梧靠近柜台,面上是伸手逗老鼠玩,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往她药箱里打量。
“把青色瓶子里的水倒些进笼子。”云染手里捣着药,在灶台前注意着煎药的火候,腾不出手来只好使唤监视她的人。
苍梧识趣的照做,不出一会,吱吱乱叫的老鼠没了声,虚弱的躺在笼子里。
不出半个时辰,云染将熬好的药端来,强行给老鼠灌下去。
药铺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铺子内却悄无声息,只有两个相对无言的人,与一群奄奄一息的老鼠。
等了一个时辰,十只老鼠灌药师死了两只,喝药后死了三只,活着的五只不同程度的虚弱着,唯有喝了第三碗药的老鼠情况有不太明显的好转迹象。
云染端起第三碗药,放在鼻尖嗅嗅里面的药材。
“远志,射干。”云染低喃,转身沿着药柜行至一个屉子前,将屉子拉开,她在那味药前停驻许久,似在沉思。
苍梧探头看了眼屉子上贴着的药名——相思子。
“妙手姑娘可是思得了解法?”
“只用对了几味药,缓解了毒性,还解不了毒。”云染探手进去,从里面拿抓出十四枚半截红半截黑的相思子,放在包药的纸上,又陆续抓了十来种药,摆放在柜台上思索。
相思子可通九窍,可去心腹邪气,妖毒非寻常毒药,内有邪,加味相思子再好不过。
而相思子性平,却有小毒,可否用得还得试过。
老鼠身板过小,无法受得住一毒相冲,唯有拿人试药放能定药性。
云染扫了好奇拔动她抓好的药的人,心头划过一丝不妥,只是暂缓毒性,无法解毒,拿修仙门派的弟子来试药,易生祸端。
除此之外,此处只有她一人了。
云染犹豫片刻,拿起青色瓷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里面的水。
“你……”苍梧只道出一字,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医者亲自试药很正常,不服毒如何试?
苍梧震惊之余,识趣地闭上了嘴。
云染喝了一口,觉得有些奇怪,干脆把余下的半瓶饮尽。
被下了妖毒的水,又一丝清甜在其中,味道极淡,但喝多了些立即会感觉到那丝清甜,然一瞬清甜之味消失,只觉口中寡淡无欲,唯有喝水解“馋”的念头。
难怪此次死了那么多百姓,大家喝过有妖毒的水后,越发想要喝水,一再使得妖毒入体,毒素渐渐流于表面,不出半月便只余枯骨一具。
云染放下瓷瓶,克制住脑海里喝水的念头,捧起新抓的那副药准备去熬煮,刚一迈步,脚下一软,四肢无力的摔倒在地,捧在手里的药飞了出去,十七味药材落了一地。
“妙手姑娘!”苍梧跑进柜台,在云染面前蹲下,欲将人扶起,却见她虚汗连连,呼吸不匀,双眸中似有压抑要流露出来,然被她死死克制而无法现于人前,“我扶你到旁边休息。”
“药、药……”云染粗喘着气,连说两个药字始终没下文。
苍梧扫了眼地上散落的药材,懊恼的叹息一声,“待会我去熬,你先休息。”
恍惚间,云染忆起师傅临走前的再三叮嘱。
他说:丫头,千万别拿你那破身子骨试药。
师傅,我又没听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