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黎焦急,一把将一个孩童提起来,“膝下有黄金,谁许你们磕头了,再不起身,我可要走了!”
孩子们很听话,依言立身,乌溜溜的眸子,局促不安地望着江九黎。
尽管这群孩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有无数次机会扒光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到底性本善,他们只是乖巧地站在那里,睇过去渴盼的目光。
江九黎数了数携带的钱,一共五块。
对带头的小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
“莲心。”
莲心,莲子中央青绿色的胚芽,味道极苦,和这群孩子的人生一样。
江九黎感慨良多,钱塞进莲心手中,“拿着,努力活下去,我一定会再来看你们,一定会寻个法子,让你们有家可归。”
说罢,接过陨石,转身离开。
……
“哎哟,我们家的大人物回来了。”
一进门,何氏语声尖而刺。
“舅妈,舒乐。”
江九黎看在舅舅的面上仍尊她一声长辈,谁知何氏眼皮一抬,道:“舒乐舒乐的,这么亲热作什么?比起来历不明的四小姐五小姐,我们舒乐是顾家根正苗红的独秀一枝,顾大小姐,明白么?”
顾舒乐道:“妈,你能不能不说话?”
何氏拿小锉刀磨着指甲,不耐烦道:“我怎么了?我是为你好!少和野丫头来往。”
说到这里,狠狠剜了眼江九黎,又道:“快去准备!晚上有舞会,我看沈少爷不错——”
“夫人,小姐。”
此时,一老妈子捧着个玻璃匣子迈入客厅,那是雕花檀香木的,轻而易举地转移了何氏的注意。
“这是隔壁傅先生送给……”
老妈子一语未完,何氏便径直打开匣子,拣着里边华丽的绸料,喜笑颜开:“哟,正够两身旗袍,定是送我们舒乐的,可惜只是个教书匠。”
“夫人……”老妈子支支吾吾,“这是给九黎小姐的。”
胜之不武,江九黎面带三分笑,慢悠悠地喝茶,头一次觉得这礼物正是时候。
何氏的脸登时像泼了墨汁,伸手打了老妈子一巴掌,“我让你多嘴了?”
“对不起,夫人……”
“滚下去。”
老妈子识相地退下了,江九黎也趾高气昂地抱着属于她的匣子,准备去绸缎庄做衣裳。
“江九黎!你给我站住!”
昂贵的绸料入了敌人口袋,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夺回,何氏伫立在门内,气不打一处来。
当耳旁风吹过,江九黎红唇微抿:“舅妈别生气,带累了您的威名!”
一转眼就是半月,到顾氏祭祖的日子,傅其琛亲自开车停在了门口,只听有人笑道:“哎哟,九黎小姐真美!”
他手支窗边,望过去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身淡青软料旗袍的女子。
廊檐底下,新翠的树荫,映衬着他心爱的女人,淡雅若仙,是雨过天晴的诗意。
他素来不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此时更觉那些女人俗不可耐。
“上来。”傅其琛招手示意江九黎。
何氏见江九黎上了领头的一辆车,里边儿竟然还是个时髦阔气的少爷,不禁牙根儿发痒,忽而狠狠掐了一把顾舒乐的大腿,“没用的东西!”
顾舒乐吃痛,不悦道:“妈,你又发什么疯?”
何氏自持身份,碍于众人耳目,冷哼一声钻进车。
很快车队载着众人以及祭祀所需的用品,浩浩荡荡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