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魄看着白笙天真的孩童模样,身子一震,按住心底的心痛,眸光中金色的火花开始跳跃闪动。
白笙看着古魄的眼睛,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眼前的画面有如连环画一般闪动欲出。
“原来你是神啊!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笙有些惊讶,有些好奇。
“你本来只是这山里的一只野狐狸,我给你机会成仙,你本该安安分分,却私自逃下了山去。你凡心难改,犯下大错,还执迷不悟。”
“从今天开始,你留在凡间,经历七情六欲,不死不灭,永不轮回,饱受冤魂金魄缠身之苦,直到命运帮你解开这个诅咒。”
古魄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仿佛发出了回响,这回响有如一片秋日里跌落池间的枯叶,在白笙的心间荡起了微微涟漪,挑动着水波中的命运之轮。
“冤魂金魄?你说我是仙,既然如此,难道我还会怕鬼吗?”
古魄看着白笙的眼瞳,身子一顿,消失在了苍茫一片的雪地里。
古魄原本是帝神赏给一位天神的一枚戒指。
可这位天神贪恋人间有趣,经常借闭关为由,偷偷溜到凡间游玩,一次竟不小心将戒指掉落在了凡间。
天上一天,人间已经是一年。天神这才发现戒指丢了,急匆匆的回到人间寻找。
可是掉落在山林中的戒指本就载着天池的灵气,在人间受到大地的滋养之后,竟然化为了人形。
天神怕帝神怪罪,恰逢当时的守山神涅槃归西,便借着这个由头,奏请帝神批准他将戒指化为人形,去往凡间,看守灵山。
古魄就这么变成了新一任的守山神,在前几千年无边孤寂的岁月里,他除了看书和看雪,再没有别的事可做,直到一只银色的白狐狸,闯进了雪原。
白笙收回了飘荡在雪原之上的思绪,接着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绝望。
“只是,可笑,当时的我,还不懂,不老不死怎么会是诅咒……”
“神们生活在世俗之外,早已撇去了七情六欲,而我却要历经凡劫。”
“看着至亲之人离我而去,束手无策,看着硝烟四起,尸横遍野,却无能为力。”
“看着善良的人受苦受难,自私的人卑鄙苟活。”
“那些金色魂魄,夜夜在我耳边呼喊,等着我去救他们,可是我哪里能救的完。”
“我想要闭上眼晴,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
“自己一个人,苟活着。”
“可是只要我气息所到过的地方之地,善良的人遇难之时,他们金色的灵魄,我总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可怜的样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哭喊着,绝望着,永远跟着我,无论如何也撇不开来。”
“可是爷爷和姐姐,他们那么善良,我却怎样都感应不到。”
“他们死后,我才知道,原来带着爱死掉不可怕,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白笙顿了顿。
“几百年来,我费尽心思,始终找不到你说的命运会解开诅咒到底是什么,你只说破解之时,我自己就能知道。”白笙的眼神里透着绝望。“很好,你是神,你说的话,我只能相信,但是我不想等了。”
“轮回之门,一百年才能开启一次,成功了,便可轮回为人,不用再受这永生孤寂,金魄缠身的无尽之苦。”
“就算不慎被吞噬了,永不超生,又怎样,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要试一下。”
白笙看着古魄目光很坚定。
古魄不再说话,抬起手,蜡烛上的火光突然静止了。
一道白光出现在大厅中央,渐渐扩大成门的形状,只是门里,只能看到白光。
白笙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看了面前男子一眼,眼神透露着决绝,缓缓抬起脚,向前走去。
离门越来越近了,她脸上的青筋爆了起来,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滑落滑落,凝结成珠子,飘在了空中。
她继续往前走去,脚步越来越沉重,好像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将她往门外推。
接近了,越来越接近了,白笙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奋力的伸出手,想要靠近那扇门,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
那扇门突然爆出一扇巨大的白光,白笙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飘向了空中,口中的鲜血喷了出来。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何必呢?”古魄眼神里好像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静静地走了过去,抱起白笙的上半身,放入怀里,身子一顿,目光却突然变的锋利了起来。
“你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你昨天又救人了是吗?”
白笙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地看着别处。
“你明知道今天要,你疯了吗?想死吗?”
“我做不到跟你一样冷血。”女子看向男子,冰冷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绝望,“更何况,我可以死吗?”
古魄静静的看着怀里的白笙,说不出话,只好移开目光。
白笙嘴角下一丝鲜血,随后闭上了双眼。
古魄抱起女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变得有些难过,踏上了客厅尽头通往楼上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