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顺着声音看去,是导师。
导师穿了一件土黄色的风衣,早早的戴上了手套,看到白灵盯着他的手套看,难得有些害羞的笑了笑:“白灵,怎么突然回来了?”
白灵打了一个哆嗦。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导师,你没有去行政楼吗?”
导师抿嘴摇了摇头,他的手有些无措的把手套取了下来,白灵这才看到,对方的手已经开始皲裂了……
白灵:“……”
导师动了动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段时间,去了上京,没想到被上京的风给吹坏了。”
白灵停顿了一下,她觉得上京的天气还行啊,不过很热很干燥却是真的。
导师又笑了笑,开口继续道:“是这样的,回来之后,又下雨刮风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手比较喜欢上京的天气,导致回来之后,迅速的就开始变得红肿……
开始的时候没有在意,到后来手居然皲裂了……
他的耳尖红了红,轻咳一声,看向白灵的时候,不自觉的回避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感觉:“白灵,你这次是请假回来的?”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拿到聘请书?”
白灵笑了笑,虽然感觉对方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回避似的回答道:“或许吧,我这次回来,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导师点了点头:“说罢。”
他重新把手套带好,犹豫了几下,又开口道:“那个,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白灵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恩,什么事?”
“那个……”他咳了一声,脸庞变得有些绯红,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你知道女生都喜欢用什么样的香水吗?”
白灵:”……“
哦买噶,导师谈恋爱了?
白灵想了想,开口道:“如果是送二十五岁之前的,个人觉得果香味比较好,要是职业女性的话,还是送中性一点吧?”
导师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的话问完了,你想问什么?”
白灵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想休学,因为我争取到了公司的进修资格,可能会出国。”
导师的脸在听到白灵休学的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严肃了,但是听到后边的话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可爱起来。
他抿嘴笑了笑:“真的?那要祝贺你了,需要什么出国证明吗?我可以给你签字。”
白灵迟疑了一下,要是说不的话,会不会被人给怀疑了?
但是要是说是的话,会不会……不管了,她看了一眼胡媛,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开口道:“那就谢谢导师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导师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可惜,这真是一个适合高学问的人,就这样平白的走了。
太可惜了……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
是不是自己太较真了?如果当初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白灵的话,会不会对方就不去……
他心里否认了自己,不会。
这件事的发展,是白灵自己的选择,如果自己当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不是自己了。
他可以为了这件事觉得惋惜,但是绝对不能动摇自己的想法。
那他就不是一个导师了。
刚过易折,这是搞学问的人的本性。
鸿庆五十一年,先天子驾崩,其侄子周侯爷登基。
灯火通明的宫殿,已经敲过了丧钟,却不见一位皇子到来。
倍受先天子宠信的周侯爷立在一旁,龙榻上躺着已经“崩殂”了的鸿庆帝。
而龙榻前还跪着他的大公公——阿福。
鸿庆帝的脸色苍白,看着塌前的两人,气若游丝,忽然咳了起来。
他被人扶起来,一只素白的手递过来一杯水,他咳的脸色发红,不肯喝下去。
那人终于没了耐心,强硬的掰开他的嘴,硬生生的灌下那杯水。
一杯水下肚,鸿庆帝终于缓了过来。
那人复而站起身来,仍旧立在一旁,静观不语。
鸿庆帝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周侯爷。
他一身玄衣,头戴白玉虎头冠,面如上好的温玉,睛若璀璨珠宝,唇红齿白。
他又想起眼前人二十岁继承侯爷之位时,那一身暴虐的气息,现在却不见分毫。
他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终于决定问出来:“孤自认为对你不错。”
周侯爷开口:“陛下恩宠。”
“呵,”先皇看着脸色没有变化的周侯爷,怒急而笑:“乱臣贼子!”
言罢,又忍不住的咳了起来,周侯爷脚往前迈了一步,又收了回来。
那边鸿庆帝已经止了咳。
“太子呢?”
“陛下糊涂了,储君一年前被废绌了。”
“不来也好,省的成了周侯爷的剑下孤魂!”鸿庆帝转过头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周侯爷的嘴动了一下,鸿庆帝五脏六腑疼的如火在烧,阿福跪在一旁,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
他说:“不想陛下太孤单。”
鸿庆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周侯爷不想继续拖下去,他看了一眼阿福,阿福被他的冷眼吓得只哆嗦:“陛,陛下,下……”
“拿来吧。”鸿庆帝叹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吩咐道。
阿福哆哆嗦嗦的捧着玉碗,周侯爷在一旁道:“小心些。”
阿福吓得手更抖了,周侯爷见此,又开口道:“莫不是你要替陛下喝下去?”
阿福连忙跪下,急忙把玉碗放在地上,由于手抖没有控制好,撒了一些。
周侯爷看着落在外边褐色的药,紧皱着眉头
:“陛下的生死在你手中。”
阿福终于稳下心神,叩首道:“陛下,奴才服侍您……西去……”
鸿庆帝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闭嘴不言,阿福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周侯爷便大步向前,夺了玉碗给鸿庆帝灌了下去。
“咳咳……”
鸿庆帝看着周侯爷,目光像是要把他活剐一般,周侯爷看着他,脸色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跪在地上,像是在表示自己的恭顺。
但是鸿庆帝知道,跪着的这个人,从来没有恭顺过自己。
无论是他当初入朝为官,还是自己将他一步步提拔,让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周侯爷。
他也从来没有满怀感激的跪拜,为何自己当初会心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