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知道吗?那我就一件一件的告诉你。款款从南浣回来的路上,你派人去刺杀她们,此其一,六王府收留了。难民之后,你屡次三番想对他们不利,此其二,今日,你试图伤害款款,此其三。你做的其他勾当,我懒得与你计较,但是关于款款的事情,你一直都在挑战我的底线。”
“朕知道你对池款款是什么心思,你要为了池款款与朕反目?你与池款款是什么关系?”
“我想你一直都误会了,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我找的接近她的理由,你只是一颗棋子,无足轻重,你高估了自己的作用。我不管你是不是人界的皇帝,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我与她的关系岂是你这等人有资格知道的。”容陎缓缓道端起托盘里汤药一步一步逼近了他,“喝下去。”
“容陎,朕未曾想到你竟居心不良!枉朕一直重用于你,朕身为一国之君,区区一个太医,凭你也敢与朕叫嚣?”蓝绛一步一步往后退,强装镇静道。
“我容陎向来不怕任何事情。独怕她受伤害,舍不得她伤半分,可你伤了她。你应该知道,你不该触碰的东西,永远不要去触碰,否则你的命,随时都可能被拿走。”容陎一字一句的说。
“大胆逆贼!来人啊,来人……”蓝绛看着容陎一步步逼近禁不再慌张的大声喊着。
容陎一步一步走近他,门外却好像没有人听见里面的声音,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说过了,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
蓝绛一边往后退一边慌忙道:“等等,等等,朕知道你喜欢安澜,你……朕可以将她许配与你,朕还是一国之君,朕可以为你们赐婚,这样,这样你可满意?”
“怪在你不该伤了她。你不该动了伤她的念头。”
容陎的声音在蓝绛听来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慌乱。
蓝绛知道无法劝服他,转身就要跑,刚转过身,却发现容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前面,冷峻的容颜背着光,漫不经心似的轻蔑的看着他。
蓝绛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恐惧由心底攀升,几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功名利禄,还是,还是,这天下,都可以……给你,都可以给你,别杀我。”蓝绛慌乱的说,连“朕”的称呼都已忘却了。
“功名利禄,我若是想要,还需你给吗?蓝绛,我小心翼翼的护着,岂是你可以轻易亵渎染指的。我本打算将你碎尸万段,可是绪宁还小,她很喜欢你这个父亲,那你以后,也只需要对绪宁好就行了,你听好了,你的命,我是为了绪宁留下来的,以后,便好好对待绪宁。”容陎说着,手指微动便施了法让他定住,然后轻而易举的把药一点一点灌进他嘴里。
蓝绛只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药汁一点一点被灌进嘴里,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蓝绛倒地之前最后看见的只是容陎离开的背影。
大门被缓缓关上,隔断了紫宸殿和外面的联系,那光线被缓缓阻隔,像是希望全都被切断了一般。有些事情,一夜之间就可以面目全非,而这夜,还很长。
殿堂里昏暗得连一丝光线也不剩,绝望而凄凉。蓝绛残存的意识终于在最后一刻想明白,原来容陎不是什么都不在意。
他不在意功名,不在意利禄。在意的只是他在意的东西,而池款款是其中一个,或许是最重要的一个,也或许,根本就是唯一一个。
容陎走出门外,他离开之后门口的侍卫才恢复了神志摇摇头,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便继续看着。
蓝以澈在深夜里醒来。脑海里只剩下池款款站在火光里的情形。他还没来得及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小世子,你去哪里?”婢女看见他跑出来,忙叫另外一个人,“赶快去告诉王妃。”然后跟了上去。
蓝以澈径自跑到池款款的房间。推开门看见池款款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沉睡着。
“小世子,郡主已经睡着了。您先回去吧?”跟进来的婢女好言好语道。
蓝以澈没有说话,只慢慢的走近。看到池款款好好的呼吸着,才一下子哭出来,握着池款款温热的手,定定的站在旁边,模糊的视线让他第一次感觉这么不真实。
赵伶月匆匆走进来,发现了站在床前的蓝以澈才走过去对他说:“澈儿不哭,姐姐还好好的没事呢。”
赵伶月安慰着蓝以澈把他带回了房间。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的儿女们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东西,她深深的自责。
第二天,便从宫里传出蓝绛已经瘫痪在地神志不清的消息。太医院里也没人能治好。可是审讯的侍卫,没有一个人能准确的说出蓝绛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意志。更无任何证据表明有人来过。
紫宸殿里里外外侍卫向来不少,若有人蓄意加害,没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
这般突然的事故,让宫里人一时慌乱,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最后是皇后出面才算平息,但更多的谈论指向了继任一说。
纵是皇后威望甚高,也免不了众矢之的,堵不住悠悠众口。
蓝锦接到消息之后匆匆进宫处理。
怎么会这么突然?
看见蓝绛的时候,他只记得绪宁了,一声一声喊着绪宁的名字,将绪宁抱在怀里,像一个普通的父亲,跟她说话,陪她玩。
其他的,却是什么也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