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款款从椅子上小心的站起来跟着他回到了原来的雅间。
朝门外看了看,荼荼还站在门口,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款款就着座位坐下来,却见季谨之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拿过手边的茶杯,也不喝,就把茶杯盖子轻轻的磨着杯沿。
“郡主已经听清楚了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季丞相不是你爹爹吗?莫大人还有意与你联姻,若是你们成了亲家,告诉了我,你就不怕两家都……”池款款有些谨慎的看着他问出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郡主还记得吧。莫大人是莫天哲的父亲。这些天莫文惠一直邀我去尚书府做客,我极为偶然的知道了这件事情。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大概是因为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爹是我爹,可,我是我,他做错了事情,不代表我能真的为他隐瞒下来。”季谨之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眼睛低看着手上的茶杯。
池款款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无奈,怨恨和感伤。
现在的他确实,与她所认知的不一样。
“我娘从小就离开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娘不认同他的做法,忧思成疾,所以早早离开了我。他因为觉得愧疚,一直没有再娶,所以丞相府就只有我一位少爷,而这些,是我长大以后自己一点一点查出来的。
我按照他指的路与他指定的人交友,因为我的权力,是他给的,即便是如今,我也没办法完全摆脱他的束缚。”季谨之一点一点的说着以前的事情,平静的叙述里充斥着满满的悲伤。
她一直看着他听他说着,突然感到很心疼。
不料下一秒他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她,怔了一下,旋即笑笑说:“郡主,还真是善良啊,你对谁都是这么容易同情的吗?”
然后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凑近了她,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还是,只对我这样呢?”
池款款垂下眼眸,用一只手微微撑着桌子,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虽然我并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季谨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好辛苦啊。你若是难受,在我面前不必藏着掖着,反正,我落魄的样子你见过,你落魄的样子我见过,照这样说,我们就扯平了。”
“你安慰人的方式很独特。”
“怎么会?”
“让人听了很想打你一顿。”
季谨之稍稍顿了下收起了笑容,然后站直了身子背对着她说,“郡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池款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听到他继续说:“若是你们真的找到了他的罪证。定了他的罪,关于我爹官场上的事情,你可以帮我向六王爷求求情吗?他毕竟是我爹。”
“好。”池款款未思索就立刻答应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池款款总觉得现在,一个按照他的意愿来做事。
“还有,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那你呢?……”
“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季谨之转身对她说,她看见他脸上熟悉的笑,以前总觉得纨绔不恭,现在却是像掩盖着情绪的笑了。
“那么,我先走一步。请郡主不要责怪了。”季谨之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身影挺得很直,可池款款觉得他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苦痛,好像再多一点事情就能把他压垮。
她听见他对门外站着的荼荼交代着:“好好照顾你们家郡主回府。”然后是走下楼梯时候的脚踏声。
池款款待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看他已经不见了身影,才对站在门口的荼荼说:“我们回府。”
季谨之……他应该没事吧……
池款款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路中间,根本没留心这时候大街上是什么样的情况。
“闪开,闪开!”有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策马而来,来势汹汹的马直直的冲着池款款过来。
“郡主!”池款款身旁的荼荼惊呼出声。
池款款回过神想躲开却迈不开腿,僵僵的站在那里。马跑得太快,士兵注意道池款款的时候拉缰绳已经来不及了。
就要撞上池款款的时候,一股力道将她扯了开,池款款没站稳,跌入了一个怀抱里。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很熟悉,是香薰草的味道。
马匹从他们身旁快速的经过,马蹄踏踏的跑远了。
“多谢。”池款款搭着来人的手臂,微微用了力气撑着身体,抬起头,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陆之珩,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怔怔的看着他。
陆之珩看着她的容颜,神情复杂。他本站在楼上,正好看见她的身影,本不想再见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可马冲过来的时候,他却揪紧了心。身随心动,便救下了她。
他扶着她站稳,沉沉的说:“以后多看路。”然后转身欲离开。
池款款却叫住他:“陆之珩。”
“怎么了?”
“你肩上的伤还疼吗?我知道你前些天这么对我是认错了人,容大哥误伤了你,你没事吧?”池款款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在背后响起。
“没事。”他说,没有转过身。
“你那天叫的,是你的什么人?”池款款问。
陆之珩沉默许久,却没有说话。
“之珩哥哥。”慕宛约跑过来,“怎么回事?”
又是她。慕宛约这样想,池款款也这样想。
“你好。”慕宛约说,“我叫慕宛约。”
“你好,我是池款款。”池款款说。
“如果有一天,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会全部都告诉你。”陆之珩说,“宛约,走吧。”
陆之珩连带着慕宛约一起走了。
“花心。”荼荼喃喃道。
人走得远了,站在旁边的荼荼这才走过来:“郡主,您没事吧?可吓死荼荼了,若是您出了什么事,荼荼该怎么回去跟王爷王妃交代……”
“没事,别担心了。”池款款把视线从陆之珩身上收回来。
池款款本想离开,却听见了旁边百姓的议论。
“那不是边疆的士兵吗?”
“看装束,应该是边疆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