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听寒。别掐着你自己的手了,瞧瞧你左手的虎口处都被你掐成什么样子了。”慕宛约落在地上,熟稔的跟听寒打招呼。
“是……”听寒放开手。
“是谁让你这么苦恼啊,无助的都开始掐起手了。”
“公主,您真的不知道吗......”听寒小声道。
“殿下不稍微对我表示一下热烈的欢迎吗?着实令宛约伤心啊。”慕宛约收了浅笑,看着陆之珩的背影,手里拨动着长长的头发。
她一向最喜欢看他的背影,这样的他看起来很是温润。
“你来了。”陆之珩听到声音才回头看了一眼,晨光微曦,照着低沉的双眸,湛湛的浅紫色,映着光微波粼粼,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慕宛约有片刻失神。
“你竟不知道我来,想什么呢?”
“没什么。”
“哦?”慕宛约应一声,放下手里的长发,三两步走到陆之珩跟前,“那之珩殿下这么有失远迎真的好吗?”
“那宛约公主想要什么补偿?”
“不多。只要你,娶我为妃。”慕宛约把手搭在陆之珩的手臂上认真地说。
“不要开玩笑。”
“干嘛,你要是不娶我的话,就要娶其他人为妃了,你要娶那些你从来没见过,不知道长相,不知道性格还不知道人品的人为妃?根据利益最大化原则,你果然还是娶我比较合理。”慕宛约转过身,将半个身子倚在旁边的岩石上,双手交叠着。
“你可以提另一个要求。”
“切……”慕宛约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浪费我表情。你是真不想回去?”
“……”陆之珩沉默。
“那你父王那边怎么办?”
“啰嗦。”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告诉你,他非得气死不可,好好的给你选了这么一个好日子想给你选妃,你倒好啊,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他的脸面往哪儿放?”
“他要是处理不好,断然不会办下这宴会,他定然知道我不会回去,既然如此,想必也早已经有了对策。你大可不必操心。”陆之珩说。
“罢了。我原本来也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毕竟你大病初愈还没有多少百年,我来看看现在还有没有心力交瘁,体质衰弱什么的,看来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人我见到了,就好心再多帮你一把。父王和龙王伯伯虽然议妥了我们的婚事,但总要再问问我的意见,我会推掉这门婚事,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女方来做比较合适,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太一厢情愿了,以后我可怎么嫁人啊。”慕宛约伸手拍了拍手边的石壁,漫不经心的说。
“多谢。”
“你要对我说的话,难道就只有多谢吗?”慕宛约语气低下来,似是感叹一声,“算了。我不强迫你。谁让王妃伯母托我照顾你呢。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便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你,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绮罗的事情……你有消息了么?”陆之珩喊住了她,似是不经意的问了这一句,但语速慢了几分,状是有所期待。
“……这我会继续查下去的。可是你真的要这么固执吗?明明已经过了一千年了,一点别的消息都没有。”慕宛约有点生气,蹦出了前半句话,而后觉得不对,连忙转了口风说,“你别误会,我只是还没有找到她的消息而已,但她是真的还活着。”
“你最近没出什么事情吧,东海最近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陆之珩只问了一句。
慕宛约看着他的眼睛瞥过一边,她把右手搭在左臂上,前些日子新添的伤口触碰着有些疼,她不由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右手往下,握在左手手腕的地方。
她知道,这就算是他不想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呵......”然后快步上前,右手推着陆之珩的胸口,往前用力推了一下,然后一起摔下了悬崖峭壁,“那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吧,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事!”
陆之珩看了看她,然后顺着她的手,翻了个身:“好啊。”
于是两个人一边掉落一边比试起来。
听寒一直在上边等着,他以为,这场比试应该是要比很久的。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慕宛约就先出现在悬崖上,甩甩手说:“不好玩,你老是让着我!今天连寻绡都没有拿出来。”
陆之珩旋即出现:“没办法,你一直都不是我的对手。”
“哼!”慕宛约重重地哼了一声。
两个人的氛围都挺轻松,但听寒总觉得这场比试,似乎比以往的时间短了很多。不是他乱想,是真的短了很多啊。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要是再不回去,你父王和我父王就该亲自来找我们了,到时候都得回去。”慕宛约说,“我在半路上可是拦住了不少要来找你的虾兵蟹将呢,这会儿他们也该回到邢海了,还有老海龟,我还得给他交差呢。”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所以才早早停下比试的吗?听寒想。
“真的没事?”陆之珩问。
慕宛约整理衣衫的手顿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的说:“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东海公主,能有什么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像我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该不需要担心才对吧,父王可是把我当龙子来养的,至于脸色嘛,可能是今日赶路赶得有些急了,休息两天就好了,我没事,你别这样看我......你刚才不是试过了吗?我不是生龙活虎的?没事儿!”
陆之珩盯着慕宛约看了许久,说了一句:“宛约,别逞强。”
慕宛约停下掩饰的笑声,强自顿了一会儿。
宛约这两个字,这一千年来,她还真是极少听到了。
当年他也是这样一句,“宛约,别逞强”,就把她拉进他的深渊里,再也没出来。
从来没有人叫她别逞强,因为她身负使命,身负保护东海的使命,可是他会。他会对她说一声,宛约,别逞强。这一句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温暖的话,让她记了多少年啊。
可是陷得越深就越了解,他对自己,仅仅是兄妹之情。对时绮罗,才是男女之情。
若不是当初她的含灵珠探到时绮罗有一丝气息尚留人间,她苦苦在他榻前跟他说了百遍千遍,也许现在,也许现在,她也看不见他站在她面前了。
他养了几百年,才养回来的如今这般样子。
后来,很多年的后来,他当真是很少唤她宛约了。他依然会淡淡的带点温暖的说一句:“你来了。”然后极少说话,似乎他的言语,都随着时绮罗消失一般也同时消失了。
慕宛约经常陪他,一站就是半天,尽管很少言语,她总算是安心下来,他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吧,于她来说。
他依然会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说一句:“小心点。到了来消息。”
可他确实很少叫她宛约了。
“我没有逞强。之珩哥哥。”慕宛约叫了他一声,“时绮罗的事情,我会尽力的。”
这样说着慕宛约转身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准备离开。
“多谢。”陆之珩又重复了一句。
慕宛约移动的身形顿住,连被风扬起来的头发都因为忽然停下来而猛然贴到了后背上,紧接她就消失在陆之珩眼前,只留得一句:“呵……,你何须跟我这样客气……”
呵……难道我堂堂东海公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了听你一句多谢吗?
你等时绮罗等了一千年,那我呢?我慕宛约呢?你让我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慕宛约离开了。
陆之珩才说了一句:“听寒,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东海那边,有什么事情立刻跟我汇报。”
“是,殿下。”
“走吧。”
“我们现在去哪儿?”
“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