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不要……”他捂着头跪坐在地上,眉头紧锁,冷汗一滴滴的砸在地上。
这张狰狞的面容,哪还是温雅公子,那是魔鬼即将出来的样子。
“邑欢…可以了。”
可以了,该结束了,香小寒那一刻仰头惨叫,瞳孔放大,豆大的泪水流了出来。
不行,无法结束的,世事怎可如此容易了结?若是所有的仇恨都能轻易抹去,世间哪来如此多的孽债。
他跌跄着走到梳洗台,颤抖着手打开抽屉,里面安放着一面圆铜镜,上面镌刻着赤红团鱼,鱼纹色彩模糊。
可镜子还是镜子,什么样子照,什么样子便出来。
“你以为走到衡州就能重新开始了?香小寒,不可能,肮脏无处不在。”
镜子里与他面貌无异的脸冷血笑道,猩红的眼睛就像是灌了血一样。
他摇头,苍白的脸毫无光彩,“不……”
“我杀光那些肮脏的人,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世界,这样不好吗?”邑欢瞪着凌厉的眼睛,却皱着眉头,语气轻缓,如同京剧里浓墨重彩的脸画缺了半边,扭曲而奇异。
香小寒无法去看这样的他,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许是母亲死的时候,或许更早之前。
“那个姑娘,你喜欢她是吗?我也喜欢她啊,为何不留住她?”
瞬间他如被冰雹打了一下,双手激动的握住镜子。
“邑欢!你要做什么!”
镜子里的人扭曲的笑了,“你会知道的,香小寒,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不……”他的头又开始痛起来,空旷的房间里,他的嘶吼刺开了风,夹着点寒气,最后在庭院旋了几下落下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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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一名伪装成恶霸的捕快掀翻了年过古稀大爷的摊子,并对其拳打脚踢,直到奄奄一息,这名捕快很有做恶霸的天分,在施暴的前一天,他就猥亵了几名女子。
为了完成钟七七交托的任务,他卖命的行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好是恶,只知道抽签抽到了他,那便要完成任务。
晚上约莫亥时时分,六扇门的冷烟令在夜空中绽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是东北方向的小叶!”判定方向后的钟七七叫醒同在守夜却打呼噜的明乐,随即往小叶所在的方向去。
为了在最快的时间赶到案发现场,这六个捕快晚上都流动在一个尽量不显刻意的近距离范围内。
小叶是路过江亭被害的,邑欢一靠近他,他便放出了冷烟令,死亡的过程异常痛苦,邑欢开始一根根打断他的手骨和脚骨,割开了他手上的血管,然后用刺刀扎破了他的肺。
钟七七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邑欢一身黑衣站在那,钟七七走过去与之周旋,却碰不到对方的衣角。
明乐忍住了对血液的作呕,走到小叶旁边,看他多半是活不了了,不知为何眼睛一热,却只能问道,“可有遗愿?”
小叶嘴里冒着血泡,抽搐着想张嘴,“我……”
看他嘴唇蠕动,可发不出一个字,明乐只好不停的点头说,“好好好。”
这是第一次,明乐为一个陌生人流泪,莫名的,或许是因为可怜,或许是一种对生命的流逝而产生的无可奈何。
杀人魔就在那,明乐站起身来,手里掐着术法,心想,六道轮回,怪物,你犯诸多杀戮,不知要用几世来偿还这些孽债。
冲过去的时候,钟七七看见她上前,特地把邑欢引到与明乐背对的位置,方便她下手。
可是邑欢那一刻感觉到了,以为钟七七的帮手来了,提气回头,面具里的脸这才看见是明乐,霎时想努力收起气劲,可只能收一半。
明乐的洗心换骨施展不开,低估了他的力量,遂旋身扭头躲开,身体失了势似要一脑袋栽在地面。
忽然有人提起她的腰带,明乐赶紧抓住那人,忽然觉得手感熟悉,落地时抬头一看,顿时欣喜得像个孩子一般,“你没走?”
“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穆春雪冷着脸松开她的腰带,寒目一扫明乐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把手拿开。”
“哦。”
明乐低垂的眉眼带着温情的落进邑欢的眼里,面具下的嘴角闪过嗜血的微笑,下一秒飞身前去,黑衣与夜色擦肩。
“小心!”看着扬手上前来攻击的邑欢,明乐直觉穆春雪未必是这怪物的对手。
穆春雪一把推开她,后退几步后旋身到屋顶上与之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