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也同朝暮说要将她许配给我?”小樊问道。
齐煮不明所以的点头。
“那你这一巴掌委实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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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朝暮伤心痛苦,又觉得被羞辱了,一只狐妖,却一心想要和人类在一起,对方多么无动于衷,自己又是多么死缠烂打。
她那么容易的忘记自己是妖,人妖殊途,祖训如何都忘了?
忽然心血急涌,她努力压下,不小心逼出了自己的尾巴,营帐里的另一个女兵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跑出去。
“有妖怪!快来人啊!”
朝暮心道不好,赶紧收起尾巴,营帐周围被围住了,过了一会齐煮走了进来。
她本想与他兵戈相动后离去,从此相忘一生,可齐煮一个人走进来,自顾自的扯开床上的棉被,扯出里面的棉花,“都给我进来看看!棉花和狐狸尾巴都分不清楚了!”
帐篷外的人皆闻声而瞧,齐煮走了出去,朝暮也跟了上去。
后面的人看着一床破棉被,议论纷纷,“不可能,我刚刚看得真真的!”
“明明就是你眼花,秦姑娘只是在缝棉被。”
“对啊,将军都说了。”
走在他后面,朝暮看不懂他了,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齐煮摇头,他只是心里有这种感觉,因为朝暮的有些言行太过出格。
“你和小樊的事,就当我没说。”
朝暮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依旧很红,“你愿意娶我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换来的是他的摇头。
“为什么?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你心里已有他人?”
齐煮停住了脚步,望了望天空,“家国正处危难,外寇尚未扫除,怎可顾及儿女私情。”
那好!她想,战总会有打完的一天,天下总会变太平,外寇总有清除时。
他都不管她是不是妖,她等一等,又有什么。
从此她跟他上战场,杀敌万千,战争让人和妖变得默契,两年过去,朝暮和齐煮跟随将军征战,夺回三洲两城。
小樊背地叫她嫂子,她也应得欢喜,只是妖总是妖,她出来得太久了。
在乌州,她才换上战衣,二姐就出现在她身后,“小妹,你让姐姐找得好苦!人间战火连天,爹娘都担心死你了快跟我回去!”
“我不!”她后退,心里想起齐煮,“我认识了一个我喜欢的人,二姐,我不想离开他。”
“人?”二姐走上去捉住她的手,“是哪个?”
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拿剑,二姐比她多出来四百年的修行,她根本没有胜算,剑未出鞘,二姐便把她束住了手脚。“不勤练法术!弄些人间的玩意有何用?”
就这样,朝暮被带回来狐族,故事这样结了尾。
她在狐族面壁了几年,好不容易偷了钥匙出来,便马上去找齐煮。
此时外面已是太平盛世,连皇帝都换了一家,黎民也不必流离失所,将士们安享晚年。只是齐煮不见了,那些守护边境的战士里再没有一个她熟悉的面孔。
后来问了老兵,查了宗卷,她终于找到了他。
在一座墓园,里面除了齐煮还有小樊,还有许许多多当年的兵。听说朝廷追封齐煮为镇北将军,赐百两黄金慰问他乡里母亲,可有何用?
冰冷的墓碑前,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看向身边的守墓人,如同确认一般的问,“他就在这里面吗?”
“没有,当时战场上尸横遍地,分不清哪个是齐将军,只好衣冠入葬受号。”
人死得这样容易,这样悄无声息。
她最后问那守墓人,“那些战时残尸都在何处?”
“在乱葬岗。”年老的守墓人看了看这貌美如花的女子,心想齐将军该是她心上人,好心提醒,“你找不到的。”
“找得到的。”朝暮说。
“找得到的。”她又重复了一次。
守墓老者叹了叹息。
乱葬岗里埋尸无数,有些埋得浅的,已被风吹开了黄土,露出森森白骨。
“将军!如今四海平顺,国泰民安,你看见了吗?”
有几个孤魂野鬼在游荡,围着她转,但都不是他。
想起齐煮曾闪烁着眼睛,满怀希望的说击退敌寇指日可待,到时他想辞官回乡向朝廷讨几亩地供下半生营计,伺候老母亲安享晚年。
他还对朝暮说,若是你想,届时可以和我回去。
回去?回不去了,人都没了……
在阴寒渗人的乱葬岗里她一遍又一遍的施着招魂术,叫着齐煮的名字。
也不知道多少遍后,一股玄光出现在她面前,那一瞬间她看见了齐煮,穿着一成不变的甲衣,头盔上的缨线飘荡,眼睛比夜黑上几分,英姿焕发,笑着说,你来了……
她嫣然一笑,眼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