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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岚西合冻云痴,水墨连屏斗崛奇。冲雨此行风景别,满山翠滴水帘垂。
舞沂殿内,绮落站在俟颐身后,苦苦哀求:“公主,您就出去转转呗,好不好?”
俟颐静静看着窗外的落叶,自言自语道:“今年叶子回归大地,次年又会生出新叶。”
落叶归根,我的归属,是哪里?
“公主,您都好久没出去看看了,再在这儿待下去都要发霉了。”绮落叹了口气说。
从那日起,俟颐从未出过舞沂殿。算起来已有近一月了。
“出去?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俟颐垂下眼眸。
心不在这里,在哪不是都一样的吗?
如今,他身边有了一个他爱的女人,她在这,已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何况,从来也都是她粘着他的,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去留,走了倒更清闲。
“公主……”绮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都欲言又止。
俟颐转过身,看了眼绮落,笑到:“你想出去吗。”
“公主,我想让您出去。”
“好,那就出去看看。”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生活的地方了吧,没有机会与他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再也看不到这个给了她快乐,又给了她悲伤的地方了。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曾经那个对她那般好的人了。
一切美好与噩梦,都将会被封闭在这个地方了。
可事事违心,一出门便遇上了个俟颐做梦都恨的人。
“呀!九妹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啊。”讪笑嘲讽的声音传来,俟颐眼中冷光乍现。
俟颐缓缓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
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繁重的头饰,穿着华丽的衣服,卖着优美的步伐。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走动而摇晃。
女子算是美丽的,但站在未施粉黛,一席白衣,却如九天仙女的俟颐面前,如此张扬的打扮,却像个跳梁小丑,连俟颐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看来六公主很关心我嘛,连我是否出来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俟颐冷笑。
俟瑶在俟颐宫中安插的眼线她怎会不知?可她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先王死前,俟瑶还知道做做样子关心关心她。俟琰继位后,见她与俟琰的关系日渐疏远,便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不过,倒省了一些恶心!
可这话有多少嘲讽的意味,就看俟瑶理解多少了。
“我当然要关心九妹了。哎,只是自从七弟从边疆回来后,还真没怎么见过九妹呢。如今七弟走了,也终于能再看见九妹了。”
无疑这句话是在嘲讽,当初俟颐因与俟辞走的颇近,俟瑶在先王后身边给她扣了个与王兄有奸情的名号,被先王后囚禁于舞沂殿一事。
“多谢六公主关心。”俟颐笑道。
“妹妹还未生下来之时,母妃待我是视为己出啊,不成想……”俟瑶说着说着强挤出两滴眼泪。
“若我没记错,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俟颐暗暗握紧拳头。很明显,提到母亲,俟颐的气息瞬间有变。
“呵呵,可咱父王是同一人啊。”俟瑶面上笑到,心里早骂了俟颐八百遍了。
好你个俟颐,拿着早死了的吟妃压我,可你照样是个失宠的公主!
“是吗?”俟颐似笑非笑。
“你笑什么?不会九妹不想认父王了吧。”俟瑶被她的笑渗的慌,但即使如此也不忘损她。
“六公主给颐儿扣的这个莫须有的罪状,我可承受不起啊。”俟颐缓缓道。
“你……”俟瑶被俟颐堵的说不上话。
“六公主若有口吃的毛病应当早些就医啊,若传出去让人还以为是先王后生前虐待六公主了呢!哎,六公主这是让先王后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啊!”
“你……你这是欺君!”俟瑶原本还得意的不行,被她这一吓,脸色一白顿时没了底气。
污蔑王后乃是大罪,尽管柳后已死。
这小贱人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哦?你倒说说,我如何欺君了?君又在哪里?你让他来治我的罪啊!”俟颐看着俟瑶,勾唇道。
“你……我不会放了你的!”俟瑶指着俟颐大吼道。
“我等着,不送。”望着俟瑶远去的背影,俟颐浅笑。
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她的笑无比凄凉。
之前她在宫中安分守己,只想平安的度过这一生,以至于别人该打打该骂骂。
而她唯一的信念便是他……
曾经,柳后打她时,他就会带她离开,就会让他陷入危险之地。
现在他安全了,她也要走了。
俟瑶生母是浣衣房的一个婢女,因长的不错,被先王宠幸,之后生下俟瑶,有了一定的名分。
俟瑶五岁那年,那女子因得罪了先王的一位嫔妃,被杖毙。
之后寒溪入宫,先王便把俟瑶过继到寒溪名下,但寒溪那年因生俟颐而难产,俟颐刚生下来三天,寒溪便去世,所以世人都认为吟妃是身体缘故难产而死。
不以为然。
问题全都出在临产前俟瑶送的那碗汤上。
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与寒溪在一起的几月里,俟瑶处处乖巧懂事。寒溪怎会料到竟会这样。
当然,那碗汤是王后给俟瑶的,好处是让她成为她的养女,不再受人白眼。
名利身份真的会让人疯狂吗?
若不是这样,娘亲会死吗?她会从一出生,便看不到娘亲吗?她也会像其他孩子那样,有娘在身边陪伴……
娘,颐儿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
从小到大,颐儿就幻想着你有一天会出现在颐儿面前,告诉我,你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