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的孙文,还不理解妾室的含义,便站起身朝白江施了一礼,恭敬道:“文儿拜见姨娘!”
白江满含泪花,激动地走过去拉起孙文的手,欣慰道:“我们文儿都这么大了,伯符在天之灵该安心了。”她又扭过头问大桥,“夫人,文儿可许配了人家?”
“都督做媒,将文儿许配给了陆逊!”大桥道。
“陆逊!他小不了孙权几岁啊!夫人,您怎么能答应?”白江惊愕道,“周瑜好歹是伯符的兄弟,怎给文儿寻这样一门亲事儿,真的是岂有此理!”
大桥还没说话,孙文已道:“姨娘,文儿很中意伯言哥哥,还有周叔父待文儿和弟弟甚好,请姨娘不要说叔父坏话。”
“文儿,你就这么维护周瑜?”白江不自主地按住了孙文的肩膀。
孙文将她的手拿下来,嘟起嘴道:“文儿和弟弟没有父亲,周叔父就如同父亲那样照顾我们,天冷,叔父给我们送来衣衫,我和弟弟生病了,叔父亲自给我们请大夫,他实在对我们好得很。在文儿眼里,叔父是跟母亲一样亲的人啊!”
白江一时语塞,大桥让文儿先下去用膳,待文儿走后,她坐下道:“公瑾确实对我们恩深似海,若无公瑾,只怕绍儿早就被送到许昌了。那陆逊虽然年纪大些,但称得上是博学鸿儒之人,既然是公瑾选的,我们都相信他的眼光。还有,文儿和绍儿一向视公瑾如亲父,也请妹妹在孩子面前慎言。”
今日恰逢太史慈的忌辰,周瑜便在距离孙策墓一里处,为他建了一个衣冠冢。今日公瑾特意携李置去祭拜他,李置远远望见前方的墓碑,就想起她向公瑾献计生擒太史慈的时候,譬如昨日一般。
公瑾和她手拉着手来到太史慈的衣冠冢前,给他摆上祭品,斟满酒。
二人一起跪下,公瑾端起酒杯道:“子义啊!转眼你已经离开四年了,不知道你遇见伯符了吗?见到他,我想你一定很高兴,你们又可以切磋武艺,又可以喝酒吃肉评论天下英雄。子义,我永远忘不了,你忽闻伯符噩耗,一病不起,我去看你,你拉着我的手哭的像个孩子。”
公瑾触动情肠,便小声抽泣了起来,李置握着他的手,想要给他温度。他又道:“伯符最后一面,我没见到,你的最后一面,我亦没有见到。听你的亲兵说,你临终前,大为不甘,叹息道,大丈夫生于世上,应当带著三尺长剑,以升于天子阶堂。如今所志未从,奈何却要死啊!我知你放不下伯符的基业,不过子义,你放心,我觉得人才辈出,子敬,子明,朱然,陆逊,甘宁,都是我江东的未来,你安息吧!”
说罢,公瑾满饮一杯酒,将酒壶掷于地下。忽然吹过阵阵微风,轻柔地划过公瑾的脸颊。李置兴奋道:“公瑾,你感觉到了么?太史大哥在回应你啊!”
一片油绿色的树叶落到公瑾的肩头,公瑾拿在手里,仿佛在树叶里看到了太史慈的笑脸,还看见了他与伯符酣畅淋漓地比武。看着看着,公瑾会心一笑,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
一阵沉重而急促的马蹄声过后,朱然急切地跳下马,奔到他们面前,抱拳道:“姐夫,姐姐,我的副将刚刚看见一个长得很像白江的人进入大桥夫人府上。”
“她果然还是去了!”李置喃喃道,“然儿,孩子们在家吗?”
“在,文儿一直在家,绍儿这个时辰也该回府了。”朱然蹙眉道。
“那就先静默着,绝不能伤害到孩子们。”公瑾命令道。
朱然点点头:“我已经吩咐属下,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待都督命令。”
他们三个人赶到大桥府上的时候,朱然的副将说白江已经走了一炷香时间,他已经派人跟着了,但是奇怪的是,大桥夫人并没有在白江走后吹响哨子,他们严格按照军令,没有轻举妄动。
周瑜不解,为何大桥会刻意隐瞒白江到访这件事?今日天色已晚,周瑜决定明天一早再来拜访大桥。
他们还没回府,朱然的副将就来报,在城郊发现了刚才跟踪白江那位士兵的遗体。他们愕然,便一起赶往城郊。
经仵作检验,士兵被一箭封喉,李置拿起杀害士兵的短箭,果不其然,她将箭递给公瑾,冷哼道:“果然是曹丕,公瑾,你看这箭比我们江东的箭几乎要短三分之一,肩头是红色的,这是曹丕特制的红心箭,我曾见过。”
“看来曹丕是有备而来!”公瑾警觉地打量着四周,看到不远处树林闪动着人影,朱然也看见了,露出担忧之色,周瑜拍着朱然的肩膀,故意大声道,“朱然,厚葬了这位兄弟,一会儿吕蒙就带兵赶来,倘若谁敢在我江东撒野,我周公瑾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渐渐的,树林恢复了平静,李置紧绷着神经才松弛了下来。公瑾扶着她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