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震惊地指着她,颤抖道:“夫人,您竟然诈我!”
“说吧!子明,公瑾到底怎么了?”她松开了子明,恍惚道。
子明躺了一口气,事已至此,瞒不下去了,就把一切告诉了她。李置听完之后,感觉脑子里有一万字蜜蜂嗡嗡作响,她血气上涌,呕了一口鲜血。子明急忙扶着她,也忍不住流泪了。
公瑾竟然为了救自己,吃了十四月。她不明白,世间为何会有十四月这种离奇的丹药,这种只会出现在现代玄幻仙侠小说里的丹药。虽然她明知道按历史记载,公瑾怎么也活不过建安十五年,可是公瑾为她服下绝命毒药,她一时难以承受。
如果真如吕蒙所言,公瑾最后七个月的日子定是要受尽煎熬折磨。她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无助地跪了下来。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对待公瑾,他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何世道如此不公,非要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夫人,都督那边......”吕蒙也跪在她身边,不忍道。都督对夫人情深义重,夫人对都督亦是如此。吕蒙悔恨不已,他不该疑心都督和夫人之间的感情。
她扶着树站了起来,淡淡道:“他既然想瞒着我,我继续装糊涂便罢!子明,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说罢,她抬起了沉重的步伐,步履艰难地离开了竹林。还没走出吕蒙的视线,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之情,便哀嚎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跑。
吕蒙看此情形情难自禁地扇了自己两巴掌。都怪自己一时大意,现在害夫人那么痛苦,于都督又有何益?
李置进了城,买了件衣衫,进入了间客栈。她要洗个热水澡,将满身血腥气洗掉,换身干净的衣衫,才能去见公瑾。
她泡在水里,不知道木桶中融进她多少眼泪。她愤愤然拍击着水面,悲怆地哭了起来,自己不仅没能改变公瑾的命运,还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么痛苦。公瑾啊公瑾,你让我怎能不叹息痛恨,痛断肝肠。
梳洗完毕,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府,进入府门之前,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面色平静地掂着刚刚在集市买的尚有余温的两大包栗子进了府门。
路伯和蔼地迎了上来,他说公瑾此时在书房,她将其中一袋栗子交给路伯,让他拿给孩子们吃。她提着另一袋栗子,奔向了书房。当她跑到书房门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正在作画的公瑾,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公瑾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冲她展颜一笑:“置儿,你去哪里了?”
她一边走向公瑾,一边举起栗子,笑道:“嘴馋,去集市上买点栗子吃。”
“馋猫!”公瑾伸手将她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拿起毛笔一边作画一边道,“你在画我啊?”
李置心虚地将画废的纸张藏起来,她心知肚明公瑾已经看过了,便惭愧道:“你是知道的,我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在你面前只能班门弄斧了。”
“没关系的!我夫人武功高强,乃世间罕见的巾帼英雄。至于这作画嘛......”他让置儿握着笔,自己拿着她的手在纸上画了起来,“夫君教你!”
二人就这样和谐地做起了画,公瑾画了衣服策马图,画中是她和公瑾少年时的模样,二人都穿着一身红衣,在天地间策马驰骋。鲜衣怒马,一双璧人,良辰美景,般般称遂。
忽然一滴眼泪落到了画上,把墨迹都弄散了。公瑾停下来,扭头看着李置,李置抹了一把泪水,强撑着笑意:“公瑾,一想到曾经的美好,我就忍不住掉泪,对不起,我扫兴了。”
建安十四年六月初一,公瑾匆匆落了款,便拉着置儿走出了书房。他揽过置儿细软的腰身,笑道:“置儿,我很喜欢你教我跳的那种什么什么交谊舞,继续吧!”
李置一下子破涕为笑,暂时忘记所有的烦忧,与公瑾共舞。公瑾很聪明,学任何新鲜事物都非常快。交谊舞,以前李置就给他匆匆演示了一遍,他既然都记住了。李置还以为要被他狠踩几次呢,事实上正相反,是她老踩公瑾的脚。
孙权生辰前一晚,太夫人将孙献唤入房中,准备和爱女彻夜长谈。孙献乖巧地趴在母亲膝头,太夫人一边给女儿梳头,一边叮嘱道:“女儿,明日你离开了江东,母亲和你二哥就再也不能护你。女儿,你定要善自珍重。”
“母亲勿忧,玄德待我甚好。”
“女儿啊!你太单纯,他现在在江东入赘为婿,能待你不好吗?你要去了他那里,可就未必了。到了刘备府中,可不许使小性子。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江东郡主,而是刘备的夫人,你要拿出做主母的气度,以免让手下人看笑话。”
“母亲,您的话,女儿铭记在心,绝不敢忘。”孙献乖巧地点点头,又伏在了母亲的肩头。
太夫人没出息地流泪了,她又道:“刘禅是玄德唯一的儿子,身份贵重,你这个继母可不敢怠慢。还有啊女儿,你要赶紧为刘备生个儿子,这样你才能站稳脚跟......”
就这样,太夫人跟孙献说了一夜话,直到天明。一大早孙献就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长寿面守候在孙权寝殿门口。
孙权起身洗漱完毕,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妹妹规矩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