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六月十七还有整整十日,赵云的伤势有所好转,便秘密安排死士在那晚掩护着主公,平安离开江东。
周瑜和李置闲来无事,在府里练剑,他二人双剑合璧,身姿优美,剑招娴熟,看着循儿胤儿两个孩子如痴如醉。路伯匆匆而来,拱手道:“启禀老爷,夫人,吕蒙将军求见!”
二人收敛了剑锋,李置将剑递给周瑜,到旁边拉起两个孩子,柔声道:“走,娘亲给你们做糕点,然后你们一边吃糕点,一边听娘亲讲故事。”
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欢蹦乱跳地跟着李置离去。周瑜让路伯将吕蒙带到会客厅。
“都督,吴郡有异动。”吕蒙道,“数日前,您不是让我盯紧刘备和赵云吗?昨日我手下人看见赵云偷偷出城,后来他就追了过去,今早就在城郊发现了他的尸体。”
“这才多久,刘备又按捺不住了?”周瑜盘腿坐下,摆弄着茶海上的茶具,给吕蒙到了一盏茶,“我看刘备想要偷偷逃离江东吧!主公一直强留他们在吴郡,刘备自然心急如焚,他想要回去,以保全他身家性命。”
“那我们可否将这件事报于主公,主公这两日派朱然在吴郡大张旗鼓地寻找那日行刺之人,如此一来,刘备插翅也难逃。”吕蒙道。
“子明,以前我也想软禁刘备,牵制他的势力。可今时今日,我们不能那么做!”周瑜抿了一口茶,叹气道,“我们一旦以刘备相要挟,刘备手下的文臣武将一定会放弃掉他,拥立他的儿子。届时我们为了一个刘备,让孙刘两家反目成仇,岂非得不偿失。”
“都督言之有理!那我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助他一臂之力。”周瑜蹙眉道,“我猜想郡主已经说动太夫人帮他们。十日后就是主公的生辰,太夫人定是选在那晚送他们走。哎,只是可怜了郡主,倘若他日孙刘反目成仇,她在刘备身边,该如何自处?”
“都督,将来孙刘真的会反目吗?”吕蒙问道。
“子明啊!”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这世间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实时迁移,风云变幻,说不定有朝一日刘备会成为我们的死敌。”
“没事,有都督在,所有的敌人都无所畏惧!”子明笑道。
“江东的未来,还得要靠你们!”周瑜朝他淡淡一笑,“我身体如何,你比谁都清楚。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你和子敬一定要互帮互助,子敬谋略不在我之下,我很放心他。可你呢?子明,你性子急,倘若十几二十年之后,江东的担子尽数落在你的身上,我希望你在做每个决策之前,定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尤其是面对刘备,更要斟酌仔细。你明白吗?”
“都督所言,子明铭记于心,此生永不会忘!”子明泪眼朦胧地起身,跪到他面前,犹如起誓般,坚定道。
躲在门外的李置听着胆战心惊,她不明白周瑜为何会说未来的江东还要靠吕蒙他们?她敢断定,周瑜一定有事儿瞒着她。吕蒙正欲离开,李置赶紧躲在柱子后面。待吕蒙走远后,她方才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入会客厅。
“公瑾,我做了点花生酥,循儿和胤儿吃的不亦乐乎,你要不要吃一点?”李置倚着门栏,调皮地探出头问道。
周瑜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她乖巧地跑了进去,一头扎进公瑾的怀抱。公瑾摸了摸她的脸颊,无奈道:“你啊,都三十多岁了,跟个小孩一样,天天带着孩子们胡闹!不是玩沙包,跳格子,就是荡秋千。”
李置吐了吐舌头,强词夺理道:“哎呀,我看孩子们读书都读傻了,他们的字体比书法家还好,还不够吗?他们长大后要么当文臣,殚精竭虑,要么当武将,驰骋沙场。我就想给他们一个快乐的童年罢了!”
“就你歪理多!”周瑜佯装生气道,又看着妻子无辜的小眼神,便妥协了,“算了算了,到底是男孩子,就让他们野吧!若是循儿胤儿都是女孩子,只怕没人敢娶,砸在你手里了。”
“这就对了么!”李置摸着周瑜额下的一点点扎人的胡须,自得道,“我夫君就是开明,公瑾,我爱你!”李置幸福地吻着公瑾的唇瓣。
周瑜真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他自己而言,他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自从跟孙策驰骋沙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而现在,他很怕死,他从未发觉自己如此怕死。他怕死了之后,让置儿承受锥心之痛,他更怕再也见不到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