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颜弄晚欲哭无泪,这里什么都没有,再待下去她会变回原始人的。可是她又怕乱溪把她带回魔族,魔族那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她不想去。颜弄晚可怜兮兮地看着乱溪,像一只安静乖巧的小狐狸。
“可是你说的这里清静适合修炼,我可是为了你好,早日飞升上神,普度众生。”乱溪呲着牙,笑得天花乱坠。
颜弄晚彻底萎靡。朝华上神快来救救我,大师兄二师兄我变小狐狸给你们玩,师傅以后我再也不偷吃你的仙芝酿了,容止,容止就算了。小青衣~~
远方的小青衣似乎听到了某人在呼喊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哈啾——
朝华上神颇为嫌弃地往旁边避了避。小青衣青涩的脸上一阵通红。
虽说神魂安稳,已无大碍,但是知道能脱困,颜弄晚的身心一阵轻松,脑袋不由得发困。
颜弄晚软绵绵地趴在石桌上,闻着空气里令人舒服安稳的香味,心情甚是愉悦。
乱溪忍不住一乐,这仙子也是有趣。
颜弄晚就在乱溪的目光中甜甜地睡了两天,身体歪七扭八地躺在大紫的披风上,嘴角处偶尔还滴落津液。
这披风,老子不要了。乱溪默默地想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道富有频率的声音由远及近,乱溪脸色一下子严肃,哪里还有颜弄晚见他时的风流潇洒。乱溪默默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女子,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山洞。洞外一片绿意盎然,头顶仍然罩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结界,偶尔还能看见云端上掠过的飞鸟。
“呜——呜——呜呜——”乱溪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头似在回应他,“呜呜,呜,呜呜。”
乱溪眉头一皱,一瞬间又松了下来,又回应他,“呜,呜,呜呜——”
许久再也没听到那头传来声音。
乱溪重新踏步回到洞里。颜弄晚仍然躺在地上,姿势还是原来的姿势。乱溪眉头紧蹙,甚是好奇她如何能在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下睡着的。
颜弄晚似梦里吃零口,嘴巴砸砸作响。
乱溪看着不做声,转身重新看了一遍山洞。洞里弥漫着清甜芬芳的洛神花的香气,还夹带着浓郁的天地灵气,四周洞上的月光石硕大如拳,把山洞照耀得富丽堂皇,墙上的壁画仿佛是真的般,在薄雾的灵气里若隐若现。洞中央的高台,安静地躺着岁月洪流中最强大的魔帝,翠色的衣袍,青涩的面容。还有那摇摇晃晃的金莲,在这漫长岁月里存活的唯一的有生气的生命。娇俏的容颜,信任地躺在满是画卷书籍的石桌底下。这一切是那么得不真实,却又不得不相信。
乱溪站在玄玉莲花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南衍天,然后恭敬地伏跪下去。许久,乱溪一脸平静地站起来,从魔虚袋里唤出了一方流光溢彩的黑玉盒子,“啪嗒”一声,乱溪打开了盒子,把水池里的金莲放了进去,说来也神奇,那焉巴巴的金莲一进到黑玉盒子,马上变样精神抖擞,莲瓣都丰满了许多。
“果然是洪荒时代的圣品。”乱溪轻轻地抚摸这一片柔软的花瓣,眼里平淡如水,毫无波澜。天地初始,混沌元气最为浓郁,能够滋养天地万物,后来混沌元气逐渐削薄,许多神族开始陨落。如今这六界能够吸收的不过是稀薄的天地灵气,能够拥有洪荒时代的圣品的人都无比珍惜。不过在乱溪眼中也不过是重生傀儡的法器。
远处颜弄晚翻了一个身,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和谁吵了起来。乱溪把黑玉盒子收了起来,静静地看着颜弄晚,似乎想了很久。
颜弄晚悠悠地醒来,看见乱溪站在玄玉莲花台边上看着自己,颜弄晚颇为尴尬,睡梦都能和别人吵架的恐怕只有她了。
“额……要吃果子吗?”颜弄晚一边坐起来,一边收拾自己,心里默默地带上厚脸皮。不要尴尬,不要尴尬,没事的。
“……不用。”乱溪笑道。
“哦,好。咦?这是什么?”颜弄晚拍着裙子,摸到了一块柔软的毛料,心里一惊,忙抽起来看,见是一条比她高出许多的大毛披风,一脸疑惑地看着乱溪,“这是你的披风吗?”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乱溪很是不雅地翻白眼。
“……谢谢啊。”颜弄晚把披风折叠好,走向乱溪,把披风递给他。
乱溪向后避开一步,不肯接过披风。“给你了,不用还。”
“为什么?”颜弄晚好奇地看着他。
乱溪眼神幽深地看着颜弄晚手中的披风,披风的衣角貌似闪着晶莹的光芒,乱溪掩饰性地咳嗽,笑道,“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的爱好,挺特别的啊。”颜弄晚脸皮抽了抽。都被困在这里还要送礼物做纪念,脑子不是有病的就是人不正常。颜弄晚深深地怀疑乱溪的脑子十有八九是有病。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魔族大将军脑子竟然有毛病。
乱溪被颜弄晚注视得起鸡皮疙瘩,心下一动,对着呆在一旁的颜弄晚悠悠一笑,调侃道,“别这么看我,我会误会你爱上我的。”
“......呵呵,别。将军莫要误会。”颜弄晚忙摇手笑道。
“怎么的?莫不是嫌弃本将军。”乱溪手指卷着额前的一缕长发,自恋地说道,“本将军可是难得的美男子,爱上我可是你有眼光。”
颜弄晚讪笑,不说话。
再绝世的美男子,她也没福享受,若是师傅他们知道了,还不剥了她的皮。颜弄晚一脸和蔼可亲,回到石桌旁坐下。“乱溪大将军如此倾国倾城,非我这般肤浅之人能玷污的。再说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乱溪远远地看着她,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上扬,神情说不出的诱惑,“可是,本将军就喜欢肤浅之人,尤其你这种。”
耶?这甚是要命。细长的狐狸眼默默地低垂,颜弄晚心里大呼,被魔盯上了,离死亡不远了。
乱溪就那样安静地看着颜弄晚,丝毫不放过她脸上挣扎的表情。有趣,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颜弄晚深深地吸一口气,只觉得这空气里貌似少了一些东西,却说不上来是什么。颜弄晚十分疑惑,问道,“乱溪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洞里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乱溪清澈如水的双眸微微一暗,不着痕迹地笑道,“你莫不是睡得久,鼻子也出了差错?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是吗?”颜弄晚使劲对空气嗅了嗅,实在没发现哪里不对劲,便相信了乱溪的话,“也许是我身体出了问题。”
乱溪默不作声,背着颜弄晚走向壁画,壁画中的女子看起来高贵冷艳,却对那和尚温柔如水。这世间的爱情并非都能够让人肯定,一旦触碰了某个约定,这相爱就变成了禁恋或诡说。你说错的是世人,世人说你不懂规则,那么相爱到底是什么?
“如言,如言呀。”淡淡的蓝光笼罩着那轻颤的睫毛,一双带淡淡忧伤的眼眸微微阂上。
“乱溪大将军你刚才说什么?”颜弄晚以为乱溪和她说话,疑惑地问道。
乱溪瞬间回神,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回道,“没事。”
颜弄晚奇怪地看着乱溪,见他一脸严肃,不像可以玩笑的模样,便不再打听。也许他要安静地待一会。“乱溪将军,我想出去转转。”
“好。”乱溪轻声说道。
路过玄玉莲花台时,颜弄晚瞧了一眼南衍天,却没法理解这玄玉莲花台今日哪里不同。走到石像边,颜弄晚再次回头看向玄玉莲花台,她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是乱溪既然不肯说了,她也不好探究。颜弄晚掏出夜明珠,突然想起乱溪没还夜明珠给她,摇摇头作罢,算是抵挡那披风了吧。
洞外一片绿意,微微的寒气拂面而来,无边无际的树海与那湛蓝无云的天空相称,倒有几分孤寂。地上落了数滩水,干净的水面倒映着黑树绿枝,别有新意。一扫这几日的抑郁,颜弄晚赏了一路的风景。
颜弄晚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水面照了照,确定自己依然貌美如花,绝无大碍方放心,只是突然隐约觉得光滑饱满的额头上出现淡淡粉色的纹路,似娇艳欲滴盛放的梅花,再看时却已不见。
“看来许久没回青丘都出现了幻觉,也不知那头白虎有没有看好我的酒,哎呀,真是想念那片桃林啊。”白虎自然不是白毛的虎,是颜弄晚偷偷出去玩偶然捡回来的一只妖力低下的浅黄色的小老虎。因着它的思维时常跟不上她,便打趣它“白虎”。一提青丘,思念便如洪泉汹涌而来,颜弄晚闷闷不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还是想如何出去吧,也不知师傅的寿宴如何了。师傅,寿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颜弄晚猛得拍起额头,疼得她极速跳起来,脑袋一阵眩晕。这时候倒是想起圣真天尊的寿宴了,颜弄晚忍不住望天长嚎。
乱溪就安静地站在后面,一脸浅笑地看颜弄晚急的鸡飞狗跳。他已经跟在后面许久了,看她偶尔飞上树枝上,看她偶尔踏溅水花,然后看她无所事事地照镜子。你说这人怎么都没一点安全意识,都跟她那么久了。乱溪不禁摇头。“你在干嘛呢?”
“嗯……没干嘛啊。咦?”颜弄晚很顺口地接了话,半晌才发现不对劲,忙回头看见了一袭浓如墨劲装的乱溪,不由得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你出来我就出来了。”乱溪半倚树上,光阴细细碎碎地穿过树叶斑驳在他静好的脸上。
“这样啊。那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颜弄晚站稳脚跟,神情满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