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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酒入愁肠,沧海作思

“宝藏?还跟宝藏有关系?”云川虽然知道这个石头来历,也听人说起上面有天然的雕刻,而且与中原地形有些相似,但关于宝藏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说,“如果真与宝藏有关,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还兴师动众的举办什么云石大会,偷偷摸摸琢磨好了不是更合情合理吗?”

云川觉得此事有蹊跷,看着云浠想知道她的看法,却发现云浠正在莫名地发呆。她不知道,此刻的云浠正被往事袭来不能自拔,心里已经是酸楚不已。她结合对面二位男子的穿着、谈吐,以及眼神和气质,已经有八成把握可以断定,眼前这位自称叫“文瀚”的白衣男子,就是自己的堂兄,当今淍朝皇帝的二皇子平王宇文瀚。而青衣男子杨清沄就是大司寇卿杨德守的之子,也是堂兄的挚友,自己小时侯最崇拜的大哥哥。

在自己的印象中,幼时的堂兄喜静,杨大哥好动。小时候的自己就如云川一样喜欢嬉闹,刁蛮任性。自己最喜欢拉上杨大哥一起刁难堂兄,堂兄却总是一边指责自己没有一点女孩的矜持,却又宠溺的放下书陪着自己踏歌嬉戏。

虽然过去了八年,可八年前的云浠虚岁已满十岁,记忆已经如烙印一样深不见底。这位自称为文瀚的男子,虽然温文尔雅、笑容可掬,但眉宇间那一抹忧郁、淡然的气质,却比儿时更加浓郁了。而杨大哥,身上也看不到昔日那调皮的神情,那么有亲和力,懂得照顾人,也最有女孩缘的小男孩,却是全脸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有这深邃的眼神还透着八年前的神采。而八年后的自己不仅容貌已变迁,曾经白皙的皮肤,也在大漠草原的风吹日晒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而那双纯净明快的眼眸也变得沉静,就如一潭静水一样泛不起任何涟漪,他们不可能认出自己了吧。

云川用胳膊撞了下云浠,低声问道:“想什么呢?”云浠这回过神来,赶紧整理了下思绪,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云川只好把刚刚的话题重复了一遍。

云浠想了想,说道:“我估计是想瞒也瞒不住,这么大的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本就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有人要刻意让大家知道宝藏的事情,那就更瞒不住了。”云浠心里纳闷,堂兄和杨大哥不远万里前来,是因为好奇还是为了宝藏?是自己私自前来还是被皇帝派遣的呢?

“你是说宝藏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谁刻意散布的?”云川急问道。心想如果谁有人刻意散布,那动机到底什么?父王带着一众人马前去赴约,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云浠也一样担忧此事,这八年来,自己和叔叔都蒙受突桑可汗的照顾,而且自己跟云川三兄妹早就如亲兄妹一般。“我只是猜测而已,汉朝宣王的宝藏,其数量之大、宝物之多早就名传天下,听说宝藏的价值能再建两个中原淍朝,但至今仍无人知晓宝藏的确切地点。我也曾从书上看到说宣王宝藏的秘密藏在一块奇石里面,但几百年来关于此宝藏的传言本就数不胜数,最终都化为云烟。这次是真是假,确实让人猜疑。”

白衣男子说道:“我们对宝藏真假倒不感兴趣,只是听说此次江湖各路豪杰都会聚集到此,倒是一个不可多求的盛大场面。”云浠听闻此言,吃惊得看着二人,“凑热闹?”——这绝不是他俩的性格呀。

“可是这个客栈里面有多少人是不求宝藏,只为看一块石头的呢?”云川疑惑的看着对面今天刚结识的二人。虽然常年都在突桑生活,有父兄溺爱,但身为突桑的公主,也没少见过血雨腥风的场面。有很多事情她不愿多费神,更不愿多参与,因为一切都有父兄料理,但这些不代表她不懂世事,不知形势。

杨清沄看了看客栈中熙攘的人群,确实有不少人在高谈阔论,谈论着这块从天而降的奇石与宝藏的关联,更有人已经在觥筹交错中结成了联盟,要前去一探宝藏。他摇摇头说道:“宝藏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象征着财富和权力。可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避之不及的灾难了。”

云浠看着宇文瀚和杨清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不知道此时自己该不该与他们相认,该如何相认。如果相认,等待着她的是继续隐姓埋名,还是又一场血雨腥风?

云浠满腔惆怅不知如何化解,突然客栈门被打开,一阵风吹进来,吹向正对门口的云浠一桌,四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去。门口站着一行六人,一位衣着华贵,体态健壮的大汉站在正中,左边两位持剑而立,挺胸仰首。右边三人其中两人提着行李,仆人装扮。另一人僧人打扮,面露疲色,手持佛珠,正谦恭地行礼。

“真是冤家路窄!”云川看了一眼,虽然时隔两年,但领头的这人样貌丝毫没变,还是一副跋扈模样,此人正是被两年前云川二人无意撞上的强夺民女的土匪流氓。当初云川把娶亲队伍闹得人仰马翻,这位“流氓”也追了她俩两天两夜,还动用了当地的官兵,也因此被前来寻找她俩的兄长阿史那.霍明找到了行踪,云川被带回去后被罚了三天不许吃饭。

云川座位正对门口,刻意地低下头,缩了缩肩膀,并示意云浠把脸扭过来,她显然忘了此时的自己已经换上男装,而且女大十八变,容貌已与两年前有所不同。对面的宇文瀚转身扭头看了下六人的装扮,除了那位僧人,其余五人一股江湖无赖的嚣张气焰扑面而来,再看看云川二人的神色,猜想或许有所过结,随即正了正身子,刻意地遮挡住云川。

一位仆人进店便大声嚷嚷起来:“小二,给我来五间客房,全部要雅间!”掌柜赶紧来到这五人身旁,点头哈腰地说道:“王公子,我这一大早就接到您要大驾光临的消息了,可之前说的是三间,我都给您留好了,而且是本店最好的雅间,我还给您备好了上等的酒菜。但这会您看,我这小店就剩这三间了,可如何是好?您看委屈下您手下,我这雅间都是超大床铺,横着睡五人都没问题。今晚这顿酒席我请了,您看如何?”这位仆人听了,更是得理不饶人:“让留三间就三间?我们家少爷是第一次来你这吗?我看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啊!要不是我家少爷罩着,你觉得你这家店能在这地方开下去?”掌柜听了连说“是是”却不敢再吱声。

云川看着来气,小声嘀咕着:“这小镇上最有名的客栈的堂堂掌柜,没想到见到此人都要如此窝囊,难怪上次会闹出那么大动静,还出动了官兵!这人看来来头还不小呢!”云浠示意云川小声,不要再惹上麻烦。宇文瀚和杨清沄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俩,云川无奈的笑了笑,耸耸肩。

此时气氛略微有些僵灼,跟六人一起的僧人突然说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就不要再为难这位掌柜了。贫僧不需要雅间,一间柴房即可。”掌柜看着僧人顿时要感动流涕,这位被称为王公子的人终于发话了:“这怎么行,您可是我们千里迢迢请来的贵客,委屈谁都不能委屈您呀。”随后看着两位随从说道:“王贵你今晚自己找地方住,王福你陪着大师住楼上的雅间,给我伺候好了,有所怠慢小心我打断你的腿!”然后看着掌柜的说道:“这次有大师给你求情,等我参加完云石大会再好好跟你算账!”

掌柜连声附和着“是是”,赶紧带着这几位“贵客”去客房了。

云川鄙夷地说道:“都说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我看这江湖也都是人情冷暖,各自自保而已。遇事有几个能挺身而出,惩凶扬善的!你看都两年多了,这恶霸活的更加神气了。”

一旁静默许久的杨清沄说道:“谁说江湖就一定是非分明?善恶有报?而且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你怎么能凭几句话断定谁是恶谁是善呢?”

云川忿忿不平的答道:“这个什么王公子,两年前抢夺民女差点闹出人命。这倒霉的姑娘逃脱后,这个王公子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动用了当地官兵帮他追拿。你说是恶还是善?最可气的事是,当地大多人都敢怒不敢言,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官兵更是惟命是从,全城追铺。这就是当今中原的为官之道,勾结强霸、欺压百姓!中原的皇帝都派的什么人在这驻扎,怎会昏庸至此!”

提到“皇帝”,宇文瀚和杨清沄脸色都变得难看,云浠马上“咳咳”两声,示意云川不要再说,但云川哪知道对面这两位男子就是从朝廷里来,其中一位还是当今皇子。云川看了看周围环境,接着说道:“怕什么?这些话可都不是源自于我。你们明天有时间出去走一圈,怨声载道,不绝于耳。”杨清沄正想辩解,宇文瀚叹了一口气,示意他不做申辩。

隔壁桌一位剑客打扮的人交谈的声音传过来:“刚刚这位僧人如果我没认错,应该是少林寺的戒持方丈。传说他对宣王的宝藏最有研究、。没想到,这边城小恶霸王成愈还把他找来了,看来王成愈也要去云石大会了!”

“如果能解开,自己挖宝藏不就得了,何必青灯伴古佛?”旁边的人不解的说道。

“传说宣王在700年前,就将宝藏的秘密藏在了一块奇石之中,这块奇石月圆之夜就会闪闪发光,光亮闪烁明暗交替,这都是揭开秘密的玄机。如何解开着宝藏之谜,这就需结合少林绝学易筋经,能够参透这两种联系之人,当今也只有戒持方丈了。”剑客接着说道。

“看来这位王恶霸,不仅好色,还如此贪财呀!”云川越发觉得没意思,拉着云浠想尽快回房间,向宇文瀚和杨清沄作揖告辞:“天色已晚,就此别过。虽然我无法带着你们去月氏部落,但我看这客栈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去云石大会的,相信你们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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