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周煌辉仿佛看到了当年青春洋溢的自己,心中不禁豪情万丈,“年轻人就该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猛然留意到,拿棒槌的人全是左手。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砖家,所以也没人得空研究左撇子。在世人眼里,左撇子就是另类,出了门会被人像看猴把戏似的围观。因此,那时的左撇子从小就会被家长硬生生给揍成右撇子。
现在这么多左撇子聚到一堆,情况不对!周乡长的笑容逐渐淡了,“他们这是怎么了?没问题吧?”
一把手就是一把手,明察秋毫啊!周保生笑答道:“你看看他们的右手就晓得了。”
“周乡长来了!”陆晴川首先站起来,其他人也各自放下手上的活,齐齐排排起身,“周乡长好!”
“你们好!请把你们的右手伸出来。”
众人心照不宣地伸出右手,露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还破了,看得来参观的人无不动容。特别是那几位生产队长,他们队里那些知青们干活光会拈轻怕重,尽做些表面功夫,说白一句,就是赖着白吃白喝。
“辛苦大家了!”周煌辉一直以来就很欣赏这群有为的年轻人,烱烱的双眸不禁又落到了那个带着甜甜笑容的女伢子身上。
陆晴川本不想做表面工作的,他们知青组上工从不偷懒,可这几天赶着割油菜,腰一弯就是十三四个钟头,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极限。关键时刻不好好表现,等于是当着各位领导干部的面狠狠地抽打周保生、周麦生的脸。
“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为了光荣的革命事业,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我们不怕苦,不怕累!”
陆晴川的回答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
“瞧瞧,人家一个小女伢子,有这等觉悟,不简单啊!”
陆晴川从来不邀功,忙说道:“这都是我们周支书和周队长教得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周保生觉得脸上特有光,扬眉吐气比被其他生产队长压制舒畅多了。他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也往陆晴川脸上贴金,“主要还是你们觉悟高,勤快,不怕苦不怕累的结果。”
“嗯,得空得把各队的那些知青组织起来,跟小陆他们多交流,多学习。”周煌辉弯腰抓了把油菜籽,粒粒黑亮饱满,这样的质量最好,出油率高。希望这个丰收的开头,能让今年有个圆满的结尾。
眼看着离洪涝的日子越来越近,周保生越来越焦急。每天天蒙蒙亮,就敲着个破搪瓷脸盆满大队跑,把众人喊起来割油菜、空油菜籽。为此还提高了工分,可没把大家累趴。
阳历四月底,四千多斤油菜籽、六万多斤红薯、九千多斤稻谷、一万二千多斤苞谷,终于全进仓了,新建的五个仓库也装满了。周保生跟周麦生总算舒了口气,只等公社的榨油坊上工,就把油给榨了。
“黄伞坡的油菜也开始黄了,应该过个四五天能收了。”周保生感慨地说,他跟黄伞坡的谢队长关系好,周乡长来视察的那天,他有好几回想提醒谢老八,早点把油菜给割了。虽然还差些时日,出油率低,但也比颗粒无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