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孔维岳还未展示他的手的时候，其实你也不能完全肯定他一定就是左撇子。”皇甫俊卿道，“那你为何就敢在昭王面前力保孔维岳不是凶手呢？试想，李嬷嬷的儿子奚宝均与顾氏一案有牵扯，王上一直怀疑西郊围猎背后是孔家的人在策划。孔维岳又恰好随行行宫，很难说他并不是别有所图。”

“因为我相信孔博士是个君子，是断不会做这种事的。”茜彤莞尔一笑道。

“就这么简单？”皇甫俊卿闻言一愣，心想，莫不是茜彤也被孔维岳的外表所蒙蔽，才会一味地相信孔维岳是个好人？

“对了，皇甫哥哥，你知道文琦公主今年芳龄几许吗？”

“公主已行过及笄之礼，今年应当芳华十六。你问这个干嘛？”

“这就奇怪了，李嬷嬷是王后的乳娘不假，但是据文琦公主说，李嬷嬷也是她的乳娘。可是奚宝均我们都见过，至少三十岁了，李嬷嬷如何在没有产子的情况下下，仍有奶水喂给文琦公主的呢？”

“你的意思是？”

“而且你看文琦公主见到李嬷嬷尸体的反应，十分恐惧。但当时李嬷嬷的头颅已经安放在尸体上了，并不十分骇人。显然她的恐惧来源并不仅仅是来自于尸体。而且既然李嬷嬷是她的乳娘，为何她没有一丝悲伤的神情？”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古怪，我与文瑄世子有些交情，我去请教下他，也许他会知道一些个中情由。”

“如此甚好，但是我觉得文瑄世子当年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孩童，即使仍有记忆也不会知道太多内情的。”

“这......”皇甫俊卿不由眉头深锁。

“不过一个人若是童年时曾留下过不愉快的记忆，这种印象是会伴随终身的。皇甫哥哥，不妨可问问文瑄世子最近十年里，宫里是否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茜彤接着说道。

“嗯，就依你所言。”皇甫俊卿点了点头道。

停尸房。

与皇甫俊卿分别后，茜彤又独自一人回到这里。此时，停尸房内已经放了两具尸体，除了李嬷嬷的，便是秀容的尸体。

虽然她推断出孔维岳不是杀害秀容的人，但是毕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要想彻底洗清孔维岳的嫌疑，还是要查明杀死秀容的真凶。

茜彤查验了秀容的伤，致命伤是因为左颈部动脉被刺破。但是除此之外，她的胳膊上还有轻微的抓伤，脚底也有一些擦伤。

茜彤想，胳膊上的伤可能是王后的人审讯她时留下来的，而脚上的擦伤说明了秀容是在别的地方被迷晕后才拖到谪仙楼杀害的。

茜彤心想，人死后，一两个时辰后便会形成尸斑，冬天气候寒冷，尸斑出现的时间会晚上半个时辰，秀容被发现的时候是仰面而躺的，那么在她背后应该已经出现了尸斑了。若是能在她背后发现尸斑，那么就能够证明孔维岳到达谪仙楼的时候，秀容已经死了，也就可以进一步说明孔维岳是被冤枉的了。

茜彤这么想着，便召唤来仵作，将秀容的尸身翻了过来。

仵作不小心扯掉了秀容右肩的衣服，一个拇指甲大小的陈年旧疤便显露了出来。

“仵作，依你看，这个疤痕是如何形成的？”茜彤问道。

仵作认真地查验了那个疤痕，回禀道，“这个小宫女的右肩处的疤痕。第一眼看去似乎是个烫伤，但是这个疤痕形成的样子又似乎像是个图腾。依老夫看来，这个疤像是用火去除刺青后留下的烫伤。”仵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道疤痕至少有十年了，揣摩其年纪，估计是她六岁的时候便已经由人去掉了本来的刺青，随着体貌渐长，背上的疤痕反而在缩小，如今看来，反而丝毫不起眼了。”

茜彤心想，一般秀女十三岁入宫后，必须先验明正身再参与选拔，但凡身上有疤痕刺青的一律不予留用。她又如何能过得了入宫审查这关，还能留在青玄宫中？王后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还有一个疑问萦绕在茜彤心里，秀容当日去往李嬷嬷房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茜彤隐约有种预感，秀容的死一定和暖烟阁女鬼案有关。这时，茜彤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同样卷入了暖烟阁女鬼案，但是仍然还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