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俊卿不由皱眉思索,如今看来,这个顾云湘此番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找姒容景一人复仇,她更是要毁掉整个夏越国的国都!而且还有一个疑点,在夏越国,火药一向属于军队独有,民间不允许买卖。顾云湘纵使再有钱,也难以得到这么多的火药,唯一的解释是在军中,有人在暗中支持她的复仇!皇甫俊卿心想,无论那人是谁,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危害国家的事情!
这时,只听“咯噔”一响。原来是秦锦堂无意间碰到了墙上的机关,石室的一面墙瞬间向后打开,现出一条甬道来,甬道的尽头似乎还有光亮。秦锦堂忍不住叫道,“皇甫将军,请看,前方定然有出口。”皇甫俊卿往门后一探,感到似乎有流动的空气传来。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对秦锦堂道,“如今我们还不能一走了之,这里藏有这么多的火药,终究是个隐患,我们得想办法毁了才行!”
秦锦堂为难道,“可是皇甫将军,此处有这么多的火药,光凭你我二人,又无法运走,还是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议吧。”
皇甫俊卿抬头看了看石室的天花板,发现许多垂下的钟乳石,便心生一计,“我有办法。”
只见他和秦锦堂用掌力将石室内的钟乳石震碎,让这些白色的粉末喷洒在火药之上,从而降低了火药的燃点。随着石室内的粉末挥洒,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乎无法呼吸,二人方才顺着先前打开的门,走入甬道内离开。等他们二人走到快到甬道尽头时,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你到那里去!”
皇甫俊卿小心地将身体贴在墙上,往外查看,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到了赌场大堂后的院子里。许多精干的仆从正匆匆地走来走去,另有十二人吃力地将四辆抛石机拉到院子中的空地上。皇甫俊卿定睛一看,却发现顾云湘也在其中,她正在指挥众人往抛石机上安装火药。
随着顾云湘一声令下,四辆抛石机“咻”地一声,一齐将燃烧的火药投掷而出,接着便听到赌坊外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惨叫声。
突然而至的爆炸把白未晞给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顾云湘手里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火器,她背后的来历一定不简单!他猜到最有可能帮助顾云湘的人便是孔太常。而火药的来历,必然和手握兵权的皇甫无涯逃不了干系。他认为极有可能是孔太常和皇甫无涯联手,帮助顾家后人复仇,来对付太尉。但此刻,比起追究她的来历更重要的事情是,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昭王立马便会得知,到时候他恐怕难以逃脱问责!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强攻,只要能抓住顾云湘,在昭王面前他便能有所交代。于是,他下令道,“攻破大门!凡抓住顾氏余孽者,不论死活,一律奖黄金五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先前还被爆炸声所震住的官兵此刻个个神勇无比,冒着浓烟和箭雨,向大门冲去,眼看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茜彤原本守着姒容景和姜清扬,听到爆炸的声音后,连忙赶到前方观看,却被官兵们拦下。茜彤看到了白未晞,大喊道,“廷尉大人,求你不要打了,皇甫哥哥还在里面!”
白未晞却不为所动。
“住手!”只见皇甫无涯和司马雍带了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朝这里走来,先前出声的正是夏越国最神武的将军,卫尉皇甫无涯。
原来今日郭照庭恰巧经过昭王宫门口,拦下了司马青筠的马车,发现了昏迷的司马青筠和他身上的玉佩。他认出玉佩是昭王所有,心知司马青筠必然是中了曼陀罗之毒,想要来王宫中禀报的。于是,他暗自取下司马青筠身上的玉佩,只说他是喝醉了,命马车夫将司马青筠送回府中。却没想到司马青筠在昏迷前,用血在手臂上写了“喜生赌坊”几个字。司马雍见到司马青筠后,立即前往昭王宫中,向昭王禀报。昭王遂命皇甫无涯领了一队羽林军,随司马雍前往喜生赌坊捉拿相关人犯。
茜彤见到皇甫无涯,连忙迎了上去,哭着道,“皇甫叔叔,你快救救皇甫哥哥吧。”
皇甫无涯皱眉,道,“俊卿在哪里?”
“皇甫哥哥为了帮爹爹拿解药,还困在赌坊里。可是白大人却不等皇甫哥哥出来便下令强攻,我好担心皇甫哥哥的安危。”
皇甫无涯看着眼前的一地的伤员、四处燃烧的浓烟,大声斥责道,“白未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没有禀告昭王的情况下,就擅自调遣兵员在城中扰事,你该当何罪!”
白未晞不慌不忙地道,“卫尉大人有所不知,这赌坊里实为顾氏余孽藏匿军火的地方,十分危险,下官为了保护京城平安,方才出此下策。”
皇甫无涯道,“一派胡言!我问你,既然顾氏余孽既然拥有威力极大的火药,你却还下令强攻,你可曾顾及这周边百姓的性命?况且,你明知道,我儿还在里面,你可曾顾及我儿的性命?”
白未晞哑然。他没想到皇甫无涯这么快就知道皇甫俊卿的下落。
皇甫无涯接着道,“我命令你立即停止强攻,我要和他们谈判。”
白未晞只好下令停止一切攻击。另外派人对着赌场内喊话,让顾云湘交出皇甫俊卿并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却从里面扔出了包柯浩和马桂喜两人的尸体。显然,顾云湘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愿。
皇甫无涯十分尴尬,同时也担忧起皇甫俊卿的安危。
白未晞不失时机地说道,“大人,顾云湘如果真的抓了皇甫将军,此刻必然会以此相要挟,但是她却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式,显然皇甫将军必定尚未落入她之手。下官以为,此时应当一鼓作气,踏平赌坊,只要抓住顾云湘,定能问出皇甫将军的下落。”
皇甫无涯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就依你所言。”
“碰!”随着一声巨响,官兵们攻破了大门,叫喊着“杀”,一股脑地涌入赌坊,见人便砍。
奚宝均看到情况不对,连忙将一旁尸体上的血迹涂在身上,也假装死尸,躺倒在地上。
郭照庭和顾文超率领众人在前院与官兵厮杀,逐渐抵挡不住,一路退到了后院,关上了大门,并朝官兵们施放毒箭,方才支撑了一会儿喘气的功夫。
郭照庭在院中查看了伤员和储存的兵器后,对顾云湘道,“我们的人死伤很多,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着他们还未攻进来,先撤吧。”
顾云湘并不害怕,她早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但是弟弟的性命她不得不考虑。于是,她对顾文超道,“超儿,你先带一部分人从地道中撤离。”
顾文超却执拗地不肯走,“我不走,我也要留下来。”
“听话,如果你出了事,我们顾家就彻底断了,如何能对得起九泉下的爹和娘。”
“姐姐,我舍不得你。”顾文超哽咽道。
“乖,你先走,姐姐稍后就来。”顾云湘忍着悲痛,对顾文超绽放出一个笑容。
顾云湘依依不舍地望着顾文超离开,眼里水汽氤氲,此刻温柔的样子跟先前判若两人。郭照庭看着他们姐弟情深的样子心里不觉想到,此刻的顾云湘,才像他当初认识的温婉少女。
“姐夫,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姐姐。”顾文超最后抬眼看了一眼郭照庭,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承诺。
郭照庭坚定地点了点头。顾文超这才放心地离开。
躲在暗中的秦锦堂眼睁睁看着顾文超要离开,忍不住从藏身之处冲出,皇甫俊卿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