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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黄金案(4)危机四伏的菊花宴

孔乐瑶一听,惊地忙扔掉了筷子。卞纯竹有些不高兴,“姒小姐,今日纯竹一片赤诚宴请各位,你何出此言?”姒希纯起身,向众人施了一个礼,道,“希纯自幼体弱多病,平常也读些药理书籍,因此对于一些毒物的形状气味还是能稍加分辨出来的,大家请看这道菜中,有几颗状如蒜瓣的黄白色豆子,实则为巴豆。巴豆别名双眼龙,味道辛咸,极易被山姜子味道盖过,本可治水肿胀满,二便不通之症,兼疗女子月闭,常人若误食,轻则上吐下泄,重则虚脱而死,孕妇若误食,则可导致堕胎。”姒希纯话毕,满座皆惊,只见反应过来的嵇小雅当下便立起一双凤眼,大声斥责卞纯竹,“卞纯竹,你居心何在,竟在食物中下毒。”卞纯竹被这一问吓了半晌,言语无措道,“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在菜里下毒……如果真的有毒,为何我吃了没事。”卞纯竹旁边的侍女明显比她的主人更加伶俐些,连忙笑着安慰众人,“这巴豆和蒜瓣形状相似,希纯小姐想必是认错也情有可原。更何况,适才我家小姐也吃了这菜,并无任何不妥,众人且放宽心,我卞府岂会做这等阴毒之事。”却见孔乐瑶把菜往前一推,只听碗碟碎裂声音,“这菜我可不敢吃了。”

当下气氛极其尴尬,卞纯竹的侍女仍然神色自若,道“孔小姐若不信,我可以当众将这几款蒜瓣吞服。”言罢,便真的用筷子从孔乐瑶推落地上的菜中夹取蒜瓣当场咽下。一盏茶后,只见侍女仍然一脸安然。众人这才稍放下心来,姜婉兮出来打圆场。只见她用手安抚着孔乐瑶的背,道“好妹妹,目前看来,这个菜未必真有毒,许是希纯妹妹一时认错也未可知。如若妹妹感到不适,不妨随我到花园中透透气,稍后再来。”卞纯竹也讪讪道,“大家不妨先到花园中休息一下,待侍女收拾好碗碟再来亭中继续用餐。”卞纯竹的侍女也笑着道,“众位放心,稍后宴会如常。”席中的茜彤心里觉得奇怪,如果菜中没毒,为何卞纯竹神色如此难看,如果菜中真有毒,为何侍女吃了没事。她没有马上随着众人离开,而是留心卞纯竹的反应,却发现那名伶俐的侍女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下了。

花园中,静璇拉着茜彤一同在花园中漫步。只见满院的菊花金灿欲滴,形状各异,各有千秋,甚是赏心悦目。静璇玩心颇浓,不一会儿便要和菡儿玩起扑蝶的游戏。茜彤因为风寒方愈,没有加入她二人。姒希纯恰好就在此刻出现。姒希纯仍然一副柔弱的样子,教人生怜。茜彤问道,“方才你说菜中有毒可有真凭实据,空口白牙诬陷卞府千金,麻烦可是不小呀。”希纯用手绢掩着嘴笑道,“希纯并未说谎,只是众人的菜里只有孔小姐的那盘有巴豆,恐怕现在那位伶牙俐齿的侍女此刻正在茅厕当中腹泻不止吧。”茜彤联想到方才席中的一切,心中恍然大悟,“是烟萝发现了孔小姐的菜中有毒,所以来提醒你不要吃那道菜。而你就不愿孔小姐中毒,便揭破了。卞纯竹做贼心虚,必然不敢认,她的侍女护主心切,只能硬生生吞下有毒的巴豆,强装镇定,如此一来,并无罪证,以后也无从查起了。”希纯的眼睛里满满笑意,“茜彤姑姑真是冰雪聪明,不过希纯发现茜彤姑姑今日神色似乎不同往日,对食物也并无兴致,可否是哪里不舒服了?”茜彤突然又被夸又被关怀,心里温暖,便柔声道,“谢谢纯儿关心,我三日前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如今风寒方愈,故仍忌食辛辣荤腥食物……”希纯道,“寻常风寒,尚需七八日方能大好,瞧见姑姑光景,已好了大半了,想必是神医药到病除了。”茜彤道,“这多亏了静璇送了我一个香囊,里面装着川贝,法夏等物,我日夜佩戴,闻其香味,故而咳疾也治好了。”希纯瞥了一眼茜彤腰间的香囊,惊叹道,“此香囊虽用宝石点缀,却用色自然,全无一丝俗气,想不到静璇这丫头,竟有如此好品味。希纯在此恭贺姑姑身体痊愈之喜。”两人正在叙话,突然茜彤感到后脑勺一吃疼,她回身去瞧,只见姒元熙不知何时爬上了身后的皂荚树上,正斜躺在树干上,手里拿着几个小小的皂荚,想必方才砸她的便是此物。姒元熙看到二人皆望着自己,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道,“两位妹妹,在树底下说什么悄悄话呢,可是在谈论我呀。”希纯仰着头,道,“哥哥,快下来吧,爬那么高当心危险。”茜彤心里想,对啊,快点下来,我才好报方才那“偷袭之仇”。姒元熙看了一眼茜彤,道,“我可不敢下来,某人眼里的火都快把我烧到了,我下去可不是自寻死路,倒不如躺在这树上快活些。”说罢,就伸了个懒腰,向后躺去,懒洋洋地靠在树枝上,闭上双眼,任凭阳光透过重叠的叶子洒落在自己的脸上。“好久不见。”茜彤和希纯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姜清扬笑眯眯地来到两人身侧,目光打量着二人,道“姒家的女孩果然都相貌出众呀。”希纯并不答话,茜彤很自然地接上话,“方才席中才见,怎么又说许久未见,姜公子何曾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姜清扬深情地望着茜彤道,“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会儿功夫不见,自然也是许久了。”希纯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偷瞧茜彤反应,不料茜彤却并没什么反应。“酸,真是太酸了。”只听顶上传来姒元熙的声音。姜清扬仰起头,看见了姒元熙,咧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元熙老弟,你在上面可是自在快活地很哪。”姒元熙一脸鄙夷,扬手道,“去去去,谁是你老弟,我可和你不熟,别瞎凑近乎。”姜清扬闻言不以为然,垂下眼,对茜彤和希纯悠悠然地说道,“我和元熙可是从穿开裆裤之时就相识了,没想到元熙老弟今日竟然在两位美人面前装作不认识我,让我实在心寒呀。尤记得当年,元熙老弟还曾因为……”“住口,姜清扬你个混账,快别说了。”只见姒元熙一时情急,竟从树上一跃而下,脸色通红地挡在姜清扬面前。姜清扬却笑嘻嘻道,“元熙老弟,你终于还是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和我相认了呀。”“你……”姒元熙气急语结,竟不知说些什么。姜清扬无辜地摊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呀。”“扑哧”一旁的茜彤笑出声来。元熙又羞又恼,问,“你笑什么?”茜彤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笑的是,一个从不知天高地厚的蠹虫今日终于遇到可以收拾它的大人物了。”元熙觉得更加无地自容,姜清扬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清扬见元熙兄方才卧于高树,恐生不测,故以言语激之,多有得罪,还望元熙兄多多包涵。”静璇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道,“怎么这么热闹呀?”茜彤对着静璇眨了眨眼道,“方才我们正在谈论你哥哥小时候的趣事呢。”静璇看着一脸窘迫的姒元熙,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道,“哦,我想起来了,母亲曾同我讲过,哥哥幼年时候曾经因为当众拉屎,弄脏了裤子而放声大哭过呢。可谓是府中趣事一桩。”茜彤听了,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静璇调皮地对气的直跺脚的姒元熙做了个鬼脸,又一路小跑离开。

不久后,便有侍女邀请众人返回席中。

只见在距离亭子有一丈远的空地上放着一架大火炉,中间放着一口大锅,两名侍女垂手侍立左右。锅炉旁边的案上依次摆放着宰杀好的‘望潮’,长脚菌菇,清水及香菜,香葱,大蒜,生姜等配料。卞纯竹道,“方才众人受惊了,为了确保食材的安全,现在我便当着众人面来烹煮‘望潮’。”只见八名侍女手中捧着装有清洗干净的‘望潮’的玉碟,从众人桌前一一走过,然后放回炉子前。接着又将配菜等物也从众人桌前走过。然后侍女打开锅盖,先将大蒜,生姜等配料下锅炒香,再将‘望潮’和菌菇一同放入锅中翻炒,最后放入清水大火焖煮。众人只觉菌菇和章鱼的鲜香在亭中四散开来,闻来已经让人心旌摇曳,更莫要说尝一口了。孔乐瑶方才的不快也随着食物的鲜香而一扫而去,她迫不及待地对卞纯竹说道,“光闻味道却吃不到,可不是难受死了,还不让你的人把菜呈上来。”卞纯竹偏不理会她,道,“这‘望潮’虽然美味,生吃却容易腹泻,看来孔姐姐现在倒没有方才那般害怕了。”孔乐瑶冷哼,“我爹爹位列九卿之首,谅你也不敢。”卞纯竹脸色又是一白,显然在耍嘴皮子上,她远远比不上伶牙俐齿的孔乐瑶。

侍女将煮好的望潮菌菇煲分别盛于玉制的碗中,再用红木制成的方形托盘托起玉碗,跪呈给各家的贴身婢女,再由这些贴身婢女转呈给各自的主子。茜彤从菡儿手中接过碗,只觉鲜香扑鼻,似乎比寻常的章鱼煲都要鲜美上万分。她吞了吞口水,挣扎了下,还是没有喝。而其他的人早就已经一碗下肚。只听孔乐瑶开心地说,“这‘望潮’比我寻常吃的章鱼都要鲜美。”姜婉兮也对这汤赞叹不已,“纯竹妹妹果然深谙美食,如此美味真是人间难得。”。嵇小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从她干干净净的碗也可以看出她对这味道也很满意。卞纯竹听着众人的赞美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很享受这种被众人夸赞的感觉。她不忘向姒元熙问道,“元熙哥哥,你觉得这‘望潮’味道如何呀?”姒元熙冷不丁被这一问,耸耸肩膀,一脸不正经地道,“肉质鲜滑嫩美,还不错哦。”卞纯竹听了更加喜悦。姒元熙突然脸色煞白,接着道,“哎呀,不好,我的肚子……好痛。”静璇正要拿她寻开心,却觉得自己也腹中绞痛。“哎呦”“哎哟”亭中的众人一下子都倒伏了,旁边的侍女们慌乱不已,照看自己的主子手忙脚乱的。孔乐瑶心下思忖,以为又是卞纯竹,愤怒地指着上座,“卞猪头,你又在菜里下毒……”不料却见到卞纯竹也满头大汗,正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席侧不断呕吐。孔乐瑶觉得恶心至极,突然自己嗓子一涩,一口食物混杂着胆汁也涌道了自己嘴边,“呃……呃……”孔乐瑶觉得喉咙如同火在烧一般,眼泪直往下掉,心里把卞纯竹咒骂了几万遍。席中唯一没有中毒的是茜彤,方才的汤她一口都没有喝。姒希纯吐得头晕目眩,声音虚弱不堪地道,“茜彤姑姑,为何你没有事情?”茜彤正要辩白,却见卞府管家领着一大帮衙役冲进席中。“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卞府下毒谋害众位朝廷命官家眷。”只听上座中的卞纯竹虚弱地伸出一个指头,指向姒茜彤,“只有她没有中毒,必是下毒之人。”茜彤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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