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鹏指挥捕快在院落中将黄金进行清点,二十万两一分不少。众人连连称奇,对姒容景更是另眼相看。京兆尹面带喜色地说,“好,眼下黄金也已找到,看来此案便可了结了。”姒容景闻言,皱着眉头道,“钦差大人且慢,黄金虽然找到了,但是命案却还没有破。”京兆尹非常奇怪,“汤炎临死前扯下的衣角已被验证是张恒所有,况且曾有都内部守卫见证钱恒在三更时来过库房,可谓人证物证俱在,为何姒大人还会说命案未破呢?”姒容景不紧不慢地说道,“此案尚有三个疑点。第一,假设是张恒精心设计这场布局,他又是如何做到在一盏茶功夫内取二人性命尚且不惊动守卫呢?根据守卫的证词,当晚并未听到库房内传来任何声响;第二,张恒为何要故意在守卫面前提到茅厕已经修葺好一事,更在房中留下茅草,而茅厕又恰恰好是黄金储藏地;第三也是最奇怪的,张恒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打这二十万两黄金的主意?”京兆尹稍微思忖一番,答道,“许是张恒事先将这二人迷倒,然后趁其不备,了解二人性命。作案动机应是张恒见财起意,监守自盗。至于为何在守卫面前提到茅厕和在现场遗留下茅草,估计是他得意忘形了吧。”姒容景笑着摇了摇头。京兆尹面色不悦,道,“那姒大人有何高见?”姒容景道,“今晨还是多亏熊鹏都尉导演了一场好戏,让下官得以看清汤大人的致命伤口。左颈部伤口处皮肉外翻,长约半寸,深约一寸,乃是用长剑所伤的特征,刀法精准,一击致命,可见凶手必然习武且擅于用剑。但是据臣所知,张恒大人乃是一介书生,平生从未舞刀弄剑,他又是如何一击而使二人同时毙命的呢?”京兆尹深思一番,道“也许是张恒一直怀揣武功,深藏不露,也未可知。”姒容景道,“假设张恒真的身怀武功,能同时将二位大人毙命,他为什么不干脆一同杀死门前两个守卫,反而留下自己的把柄呢?”京兆尹觉得姒容景的话仿佛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死胡同,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姒大人通篇都是假设,并没有真凭实据,我看本案可以就此了结了,姒大人还是不要再自寻烦恼了。”姒容景仍要说些什么,却被顾睿渊拦下了,只听顾睿渊笑道,“姒大人,钦差大人已经找到真凶,姒大人如果仍然坚持,恐怕反而会让他人怀疑姒大人这么做的动机了。”姒容景看向顾睿渊,发现他的眼中满是警告之色。这时京兆尹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姒容景,“听闻姒大人与钱恒私交不错,姒大人如此不厌其烦地为钱恒脱罪,莫非姒大人也与此案有关?”“咳咳。”卞有为突然咳嗽几声,打破了此刻僵持的气氛。只听卞有为爽朗地笑道,“今日钦差大人不仅抓获真凶,更是找到失窃黄金,可谓两全其美,昭王一定对钦差大人赞赏有加,有为在此先恭贺钦差大人高升……另外,姒大人也是关心则乱,毕竟钱恒以前也是同僚,一时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但所谓人心隔肚皮,姒大人又怎会知道钱恒的狼子野心呢,你说对不对,钦差大人?”卞有为最后几个字特别着重强调了一番,京兆尹毕竟也在官场浸淫数年,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于是道,“大司农说的对,姒大人一脸良善,断然不会与乱臣贼子有何牵连。今日破案有赖众位大人相助,下官感激不尽。”卞有为目送着京兆尹一行人带上钱恒消失在门口后,回头叹了口气,拍了拍姒容景的肩膀道,“容景贤弟,为兄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司农寺毕竟不是衙门,断案是京兆尹的事情,有些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顾睿渊也恢复到平常的平静模样,一脸歉意地对着姒容景说道,“方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我也是不想你莽撞行事,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呀。”姒容景满心无可奈何,他望着天空,一行大雁正向南飞去。
京兆尹回去后将姒容景干扰执法一事禀告了廷尉白未晞。白未晞的脸背对着光,一半隐没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峻,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让京兆尹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