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中,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自懂事起,他待父母孝顺,聪慧有礼,父亲极为宠爱他,常对别人说:“将来能实现我的志向的,一定是这个儿子。”
然,母亲并不喜爱他,只觉得他抢走了胞弟宇文直应得的一切。
他清晰的记得,那年冬日,他高烧不醒,渴望母亲看望,可母亲却不慌不忙地陪胞弟读书写字,得空才走进屋子,厌恶道:“你怎么还没死?”
那嫌恶的眼神,从此印在了脑海中。
亲生母亲的所作所为,让他极度厌恶女子,很长一段时间减少与女性的接触,他想,女子有时候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厌恶,何况陌生人或枕边人?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被宇文护追杀,狼狈不堪地倒在柳府门口,遇见那一抹白衣。
她叫舞柔,柔柔弱弱的,喜欢跳舞,也喜欢读书,她父亲是文臣,她从小随父亲,知书达理,书卷气浓厚。
他想,他欠她的,她好心救了他,他却给柳府招来杀身之祸,惨遭灭门。
他有抱负,有志向,却一直被宇文护欺压,只能做个傀儡皇帝。
他不满,怨恨,却只能隐忍,世事丑恶,看似辉煌的皇宫,有多冰冷,看似娇弱的美人,有多歹毒,他们,不知道。
所幸,舞柔一直陪着他,从天真烂漫的妙龄少女到工于心计的出谋假妃,荒芜了她最好的年纪。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彼此深爱,包括他自己,因为他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可以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陪他多年,若是甘于平凡,又怎会处处算计?算计大臣,算计嫔妃,算计天下……却全部都为他而算。
只有她自己知道,支撑着她的,是恨,是血海深仇。
她不怪宇文邕,他没有错,她也不后悔救了他,她反而感激他的身份,她可以做他的假妃,替他谋划,也替她复仇。
她的死因不明,却无遗憾,有一薄凉女子告诉她,她的仇,他会替她报,而她的魂魄,可以留下来亲眼看到这一幕。
那女子很神秘,不知姓名,不知过往,却有能够保住她魂魄七年不散的能力。
七年,她入阿文的梦上千次,一抹残魂伴她许久,直到……
他第一眼见到那个女孩,只觉得震惊,那长脸太熟悉,熟悉到可以以假乱真。
那缠绵眷恋的眼神,他知道,只是未曾上心。
她为他挡剑后躺了几年?他不记得了,醒来时他去见过她,那时并无触动,只是想要看看那鲜活真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