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子顺着秦虚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位看客走进了茶馆,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男子年纪与吴涯子差不多,一身白衣,潇洒纵意,长相不凡,一对桃花眼令他的长相稍显阴柔。旁边的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头上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应是这男子的夫人。
这女子的长相虽比不过孟青瑶天姿国色,也比不得宋妙珠娇俏可人,但是却温婉秀丽。一双清澈的眸子中似有着一汪清泉,轻风拂过,微微鳞波,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看了令人未饮酒却已隐隐有了三分醉意。
吴涯子觉得这二人甚是眼熟,名字就在嘴边,却是叫不出来。仔细思索了一阵,此情此景竟令他熟悉万分,隐约记得曾经他似乎也是这样坐在茶馆里听书……前面坐着的人正是……想到这里,吴涯子猛一拍头,终于想起那一男一女二人正是这说书人故事中的主角,澹台杳珞及其夫人池映莲!
说起来,这二人与他还是发小,仍记得,儿时这池映莲就喜欢粘着澹台杳珞,整日“杳珞哥哥,杳珞哥哥”的叫着。那时池映莲的亲哥哥池影连还为此吃过醋,说要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儿时倒还能打个平手,结果后来就成了澹台杳珞单方面压倒性的胜利。
这事儿一度成了他们几人长辈们的谈资,一到逢年过节聚到一起就要拿出来说道说道。池影连还为此郁闷了好久,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不适合练武,说要弃武从文。池家老爷子一听他这么说,觉得这感情好啊,于是立马就把他送进了私塾,可学了没两天,池影连就受不了了,哭着跑回了家,还说私塾不是人待得地方。于是几家的长辈们就又多了些闲聊的话题,每每谈到池影连似乎就总是些能逗笑人的故事。
坐在大厅中的澹台杳珞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杀气,于是顺着杀气传来的方向转头看去。带他将目光快要转到秦虚身上时,秦虚却迅速收敛起了外露的杀气,仿佛刚才的汹涌杀意只是他一时的幻觉。
澹台杳珞转回头,皱了皱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如此锐利的杀气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股杀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他思索了一番,却并没有想到有谁会对他有如此杀意。
池映莲见澹台杳珞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担心,便出声问道:“夫君,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澹台杳珞微微一笑,揽着池映莲的肩膀说:“没事,应该只是我的幻觉,咱们继续听故事吧。”
说书人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接着说起了故事:“此一战役啊,幸亏当时澹台老将军在得知布防图泄露后及时做出了调整,再加上老将军澹台青阳与其二子及手下的将领又十分骁勇善战,所以承国虽然有些损失,但单国却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
澹台老将军班师回朝后,承皇那是大为欣慰,立即下了圣旨赏其黄金万两,名贵玉器、布匹等无数,更是封老将军澹台青阳为‘天策上将’,封其子澹台仲礼与澹台杳珞为‘昭武校尉’!
在得知李副将牺牲之事后,追封李副将为‘护国校尉’,因其尸体已无处可寻,于是承皇命澹台大将军立其衣冠冢于京郊‘天阳山’,便于其他官员和百姓前往悼念。
护国寺当年的那位老国师在得知李副将死时的异像后,大感不祥,正所谓‘血月既出,必有妖异’。于是连夜派人前往千机门,请千机门门主,也就是神算铁星炀入宫相见。第二日二人见面后,一直待在护国寺厢房内,吃食由护国寺其他弟子按时送去,整整三日后,两人才面带疲色从厢房内出来。之后铁星炀并未多做逗留,即刻便返回了千机门,而铁星炀与老国师的谈话内容,却无人知晓。
承皇曾设法试图从老国师口中试探出一言半语,但却只换来老国师的一句:‘圣上,眼下最要紧之事,还是尽快恢复国力,提防他国趁机来犯,此事由我与铁星炀二人处理即可,无须圣上分心操劳此事。’
神算铁星炀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都是老油条了,滑的很。只要一有人跟他谈到这个话题,他除了直接转移话题,就是装没听见,再就直接一句‘无可奉告’把人打发了,没别的。
五年之后,那位老国师在护国寺圆寂,正恰逢玄虚门的弟子栖风游历至承国,于是承皇便请栖风留在承国接替老国师的国师之位。这之后,当年老国师与铁星炀所谈论过的事情,直至今日仍无人知晓,当年发生的事也逐渐被世人忘怀。”
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茶馆中耗了进去,说书人退场后,在场的众人仍沉浸在说书人讲的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
吴涯子秦虚二人与宋妙珠及孟青瑶道了别,相约下次再来听书后,便分道离去。吴涯子一直惦记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轻声问秦虚:“你与澹台杳珞认识吗?可有何仇怨?”
秦虚捏了捏拳,似是在斟酌着什么,思量了一番,最终却是对吴涯子说了一句:“不认得。”
吴涯子听后皱了皱眉,若是不认识哪会来的那么大的杀气?秦虚这番回答分明就是不想说,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本就是人家的私事,他又有什么权利过问呢?于是只得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当我是个傻子,此事毕竟是你的私事,我也不便过问,只是……那澹台杳珞毕竟是我的故友,你若是想要杀他,我必定不会旁观。”
秦虚听后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吴涯子,袖中拳头握紧又松开,半晌后才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