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曦醒了，却迟迟未睁眼，她幻想着，冥肆在她旁边，又怕，怕睁眼后，看到的是别人。

虽然，对光明的渴望让她下意识想要睁眼，可主观意识太强，眼睛连一丝缝隙都不愿露，怕看见自己身边没人，或是身边的人不是冥肆。

雪曦这些年走南闯北，在别人眼里，是个放荡不羁的女汉子，可只有跟她亲近的人知晓，她比一般的人心善，也比一般的人脆弱。

所以才会迟迟不敢和冥肆表明心迹，她怕，怕冥肆只因她是神界的公主才对她好，对她笑。

“肆哥哥，是你吗？”雪曦开口，却不再称他为冥王大人，因穹暝是她哥哥，冥肆是穹暝的好友，这三字自然是最合适的，不亲昵，亦不疏远。

以前穹暝私下带她去见冥肆是，她也是这样称呼的，只是后来学了规矩，她便不容许自己的言行举止太随意，这三字，便再未出口。

冥肆不言，却见雪曦起身。

发丝不安分地从肩上滑落，贴近脸颊，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因她太娇小，所以宽大的黑衣像是借来的，更露出一丝慵懒。

冥肆轻笑，这小懒猫，越来越可爱了呢！

忽然听见脚步声想起，冥肆忙隐去身形。

不管是神界的谁来了这里，他都不能被发现，毕竟雪曦是未出阁的女子，他在这里被看见会有人说闲话。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穹暝知道他要娶她，他这次定要刁难够他才肯罢休的。

来人是月明。

雪曦坐在床沿上，未睁眼，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伸手。

她摸到了对方的衣服，顿时脸色惨白，这布料……是女孩子的衣服。

所以，她身边的人不是冥肆。

呵，也对，他要娶别人了，现在正忙着办喜事呢，又怎会有闲情来陪她一个不相干的任性的公主？

“你是？”虽然认清了现实，却偏偏不愿睁眼，她怯懦，且固执。

“曦儿，我是月明。”

“月明姐姐？你不是……”雪曦不觉有些惊讶，月明姐姐从嫂子死后，就一直待在冥月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今日来寒塘？

“你的眼睛怎么了？”月明觉察雪曦没睁眼。

雪曦抿唇，嘴里尽是苦涩：“没什么，眼疾复发罢了。”

这哪里是眼疾，分明是心病。

“要不要我去请医师？”月明有些心疼，她还这么小，怎么会有眼疾？她这三百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过个三五天就能睁开了。”雪曦摇头，以前和络尘芝槲游历时，会遇上一些凶险的事情，她被吓到了，就不敢睁眼，两人轮流背着她走，大概三五天就好了，“姐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月明沉默许久：“……我是来辞行的。”

“姐姐要走？”雪曦也不觉得奇怪，嫂嫂走了这么多年，月明姐姐早就是自由人了，还在神界待了这么久，如今要走，不足为奇。

况且，月明姐姐早就是神君了，还是六界唯一的女神君。

“嗯，神王大人为我寻了一门亲事，明日出嫁。”

“明日？”雪曦皱眉，哥哥是不会亏待月明姐姐的，即使成婚，怎会这般仓促？“姐姐见过那人了吗？”

“应该是见过的，”月明怅然若失，“是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