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爵打量闻烛伊时,闻烛伊也在看着韩爵,许是刚才在云鹤居的那三个头,韩爵的额头上粘了不少雪花,这会儿融化了正顺着他的眉心留下来,坚硬的盔甲上也是雪花,有的甚至已经跑到了衣服里面,下袍湿淋淋的,应该是那会儿跪地的时候融化了雪花。
闻烛伊朝韩爵福身行礼,唤道:“父亲。”
韩爵颔首,问道:“母亲……她可还好?”
闻烛伊摇摇头,“祖母并不太好,许是气血攻心,晕了过去,不过儿媳方才出来时嬷嬷已经派人请大夫了,父亲莫要太担心。”
韩爵听到闻烛伊说韩老夫人不太好眉心紧紧皱在一起,“母亲那边就麻烦你了。”
闻烛伊亦点点头,说道:“这是儿媳分内之事,父亲无需担心。”
韩爵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闻烛伊叫住。
韩爵又狐疑的看向闻烛伊,闻烛伊看着韩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终究是硬了头皮道:“此事儿媳知道不是儿媳应该操心的,不过儿媳还是想告诉父亲……”
韩爵知道这个儿媳一向识大体,此次这么远追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便点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在听。”
闻烛伊仰头看着韩爵,笑笑,又道:“家中不论是祖母还是世子小公子,都知道父亲想要光耀我们奉国公府的门楣,世子在努力读书,也没有抛下我们奉国公府的家风,祖母年纪渐长,却依旧和儿媳一起同各个府上的女眷打好关系,就连小公子也在努力进学,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振兴奉国公府而努力着。”韩爵一向不大关注府上的事情,猛得听到闻烛伊这么一说有些震惊。
闻烛伊抬头看韩爵并无不悦,也大了胆子,继续说道:“父亲自然也在努力,为了奉国公府父亲四处奔波受尽冷落,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万丈高楼并非平底而起,我们奉国公府这艘大船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扬帆起航的,父亲所图谋的事情过于凶险,祖母是担心父亲,又不知道该怎样说,才用这种方式企图阻止父亲的。”
韩爵有些不悦,打断了闻烛伊,“母亲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准备了许久,不会有凶险的。”
闻烛伊摇摇头,道:“父亲应该也有耳闻,沐王前些日子中毒至今未彻底解毒,身子仍旧虚弱,其实不然,沐王妃妙手回春之人,怎会解不了毒?儿媳的哥哥在沐王手底下做活儿,是亲眼所见,沐王身子康健,虽说之前中过毒,却并无异样,甚至比之前气色更好些。”
韩爵的神色有些严肃,示意闻烛伊继续说下去,闻烛伊看韩爵虽说眉头仍然皱着,却松动了许多,也就继续说道:“沐王何等睿智之人,怎会看不透裕王的想法?只怕沐王是故意为之,给裕王造成假象,以此让裕王放松警惕,好打裕王一个措手不及,父亲若是执意去同裕王一起,只怕会中了沐王的计算,只会让沐王不费吹灰之力瓮中捉鳖,届时莫说振兴奉国公府,只怕奉国公府会粉身碎骨。父亲莫要去做这等凶险之事,父亲也莫要忘了我们奉国公府的家训,我们奉国公府只爱民爱国,绝不参与任党派之争……”
韩爵的神色愈加严肃,本来松动一些的眉心又皱在了一起,闻烛伊看自己说的韩爵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递了一个棉布给韩爵擦拭,又福身道:“儿媳回去看看祖父,先告退了。”说罢未等韩爵再说什么,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