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南蕾定下心思,开口道:“芸香,你去传讯给阿兄,让他设法入宫会面。”
“是,娘子。”芸香接了命令,躬身应和,随后起身去了。
“婕妤真的能说动大公子丁忧?”方谷月看南蕾笃定颔首的样子,感叹道:“看来,婕妤与兄长当真亲厚!”
南蕾自然是因为知道这书里人物的性格和命运走向才能如此笃定,但这不便与方谷月细说,于是浅笑道:“自家兄长,哪有不亲厚的。”
方谷月却叹道:“婢子也有个兄长,可惜自小薄凉少情,婢子的话他是半分也听不下去的。”
南蕾转头去看方谷月,她噙着浅浅的笑看过来,神色颇为平静。南蕾略诧异,她预想中方谷月提起兄长不该是如此平和的。南蕾记起来,她在书中读到过方谷月那兄长,因并非故事主线,书中只有寥寥几处提到,但却让南蕾印象十分深刻。她那兄长何止薄凉少情,可说是个肆意狂狷、罔顾人伦的人物。
方依斐,听着和风霁月一般的名字,却是个执拗怪诞之人。他三岁能习字,五岁会作诗,十五岁便考了个进士,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方家虽是行医世家,但也期望着能出个官家人,好庇佑族里,于是对聪慧的方依斐寄予极大期望。可方依斐的心思却较一般人不同,他心思邪肆乖张,偏爱与人对着干。方老大夫要他继续功名之路,他偏要去习武,百般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方老大夫让步了,想着他还年幼,习武归再做打算也不迟。可方依斐一离开家便野了心,哪里还有归乡的心思,习武三年后,忽得入了九皋观出家做了个道士。方老大夫震怒不已,连夜赶路,奔至西亳县劝归,但方依斐不顾老父怒气,执意不肯回方家,接连三月闭观内不出。方老大夫无法,只得落寞而归。回了方家不久,方老大夫突然中风昏厥,呈病危之状。后来幸而得了一支三十年老灵芝,用以续命。可毕竟年迈,方老大夫在病榻缠绵了三年,最终还是去了。而方谷月那绝情绝义的兄长竟不曾露面,方谷月差去道观报信的人回说,方家郎君只说尘缘已了,不愿再出道观沾染凡俗之事,他自当在观内为老父做法事,以全父子之义,要方家不必再去人了,勿要扰他清修。方谷月气急,但也无法,只当没有这个兄长,倔强地独自一人送老父出葬,从此对这个兄长只字不提。
南蕾摇头,这样一个兄长,若她是方谷月,只怕要恨死了,可方谷月却似乎是已经放下了,神色间只有怅然,并无愤恨。她不便多问,也只好简单安慰道:“不管再怎么生疏,毕竟是血亲的。这人生啊,有个可牵挂之人,总比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要有滋味的多,你可别多想。”
方谷月闻言眼神轻敛,似有躲避,怕是不愿多说,只道:“何必提这些事,倒让婕妤替婢子担忧了,都是过去的事儿,婢子不在意了。”
南蕾见她依然是躲避的态度,就也不多说,闲话两句,把话题扯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