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家的酒窖处于地下,本就寒气奇重,再赶上天寒地冻的正月,不一会儿,我便感到钻心刻骨的凉意。窗子被封得不严,风就那样自如地窜来窜去。窖里没有蜡烛,唯一的光源便是透过窗布缝隙透进来的日光。
“姜昭霓,你能不能站起来?地上寒气太重了,躺久了身体会受不了的。”我担心地看着他。
他试图抬起手臂,可还未抬过肩高,便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不行,没力气。”
我在酒窖寻了一圈,找来杂草垫在阳光照射的地方,又扯掉一块密封酒缸的粗布置于其上。等我做完这些,回头去管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闭了眼。我急忙拍打他的脸,“姜昭霓!你别睡啊,快醒醒!”
他被我一连串的耳光打得一脸苦大仇深,“小瘸子,你就不能温柔点?比如说,吻醒我。你这大耳刮子,抽得我耳朵嗡嗡的。”
我白眼一翻,双手勾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拉到草垫子上。可他沉得像头牛,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挪了两三步远。我累得浑身是汗,反倒是不冷了,正欲再拖他时,他却道,“你先消消汗再管我,不然会得风寒的。”
“还算你有点良心!”我一屁股坐到垫子上,眼睁睁看着他像一只搁浅的王八,努力地翻过身来,趴在地上,纳闷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解释说,“那面凉透了,我翻个面。”
我稍作歇息,便继续拖动他。气人的是,他积蓄了好久的力气,都用来翻身了!我只得像一头研磨的老驴一般,把他的手背到肩上,使劲向前拉。眼看着还有两三步便要成功了,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又合上了眼皮。
我坐回草垫子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却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以为是有人来救我们了,一路跑到门前候着。
门被打开,荆头领棱角分明的方脸映入眼前,他警惕地看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指了指地上的姜昭霓,“地上太凉了,我想找个人来帮我把他挪到垫子上去。”
荆头领若有所思地看着水泥地上的草垫子和姜昭霓,思索片刻,转而问我,“可是你挪的?”
我见他迟迟不肯上前,想必是以为其中有诈,于是把被姜昭霓衣料勒得通红的双手给他看,“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只是想给他挪个地儿。”
他捏了捏我的手,“地窖阴冷,你却双手发热,看来不假。”我本以为他会就此帮我,怎料他话锋一转,“但以昭霓少主的性子,我不得不防。”
我恰好站在荆首领身侧,一把抽出荆首领的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把剑柄交给他,“这样,他要是突然站起来,你杀了我,行不行?”
荆头领好笑地看着我,“史姑娘,你真是出人意料。”说罢,他命手下把姜昭霓抬到垫子上,还不忘吩咐道,“扔条毯子进来。”
我抱着一条厚重的毯子,眼睁睁看着荆头领三下两下将姜昭霓挪到了垫子上。
我忽然觉得荆头领并非像与宁晖夜同流合污的人,“荆头领,你为何......”
他正要锁门,抬头对上我的眼,“怎么?”
“没什么。”我总不能问,你为什么要跟着这么一个小人做事吧?
我回去照看姜昭霓。谁知,一会没顾得上他,他又把眼睛闭上了!我想着荆头领还未走远,对着门外大喊,“荆头领,荆头领,留步!”
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又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