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我会回来接他们。你很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他看向她又忍不住伸向他的鸡腿的手。
范丙平静地收回手,“抱歉,我哥喜欢让我吃他剩下的东西。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是的。你的名字呢?”
范丙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叫范不散。”
没有开玩笑,她决定了,她就字不散。
他潋滟的双眸露出些许惊讶,似乎信以为真,随即也认真地道:“我叫间宴。”
范丙微微一笑。
……
范丙挑眉:“花公子的兄弟?叫什么?叫什么那也是个花公子啊,怎么和楚琅来辞府了?”
辞钰琊耸耸肩,随即道:“来了。”
范丙凭栏远眺,只见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与楚琅并肩而来,一双潋滟的沉世紫眸中溢满了笑意,微一扬眉便有股凛然的邪气,薄唇轻启,一身紫衣说不出的放肆、道不明的高贵,负手而立,像极了她某个老朋友。
“这便是颜辞最快破灵王的少年、颜家最尊贵的小公子,颜不寐。”
范丙点点头。
楚琅在底下喊道:“喂,你们俩还站在那干什么呀?快下来好吃好喝招待本公子,本公子只认西山口!”
辞钰琊浅笑,向范丙解释:“他比较懒。”
范丙深以为然。
辞钰琊和范丙慢悠悠走到落雨亭时,楚琅正在给颜不寐讲当年他哥哥与如今洛纯尊上的旷世情仇,被辞钰琊忙不迭打断了。真是要命,这杀千刀的话若被颜不落听到了,那还得了?
“你们终于来了,有你们这么招待客人的吗?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不落的弟弟,不寐。不寐,这是你二哥辞钰琊,这是范姑娘,与你哥哥有一个典故……”
“打住,不是要喝西山口吗?哪呢?”
楚琅摆摆手,颇为豪迈地说:“自然要喝!今晚想喝多少喝多少!”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范丙幽幽地说。
“没等你病复发你父亲先把我杀了。”辞钰琊也冷然一笑。
“哼,交友不慎!”
颜不寐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范丙问:“你怎么不说话?”
“两位,恕我直言,今日我站在这,已经够我死上千回了。”
范丙与辞钰琊对视,皆哈哈大笑。也对,以花大公子的性格,怎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几个出去快活?
那晚,他们相谈甚欢。
……
范丙悠悠转醒,看到光明和一个人。他站在光明下,又完全与光明隔绝,一袭白衣,负手立于西风,岿然不动,只一双紫眸便伤死人心。
放眼大陆,只此一人。
间宴。
无间的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的宴。
他是地狱来客,他是无间殿主。
他说,好久不见。
原来那日的乞丐便是他,那么那些孩子呢?
范丙现在只能思考,过了今日,她是生是死。
因为他是间宴,悲喜不惊不为禅的间宴。
“你认识我吗?”
“范不散。”
范丙如鲠在喉。指间“勿散”还在闪烁,昔人已去,却还有人记得不散。
何其惭愧。
“对,不散,范不散……”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知道间宴听见了。
她姓范,名丙,字不散。
……
……
初辞悠悠地叹息。
那个玄衣孑然、紫眸潋滟的人回不来了。
那个对世界报以歌的人回不来了。
他从范丙手中接了一杯酒,又接了一杯酒。一杯送入黄泉,一杯饮尽。
随后他又接了一杯酒,浇在了他的头上、身上、心上。
“范丙。”
“随我推翻政局,可否?”
范丙想了想说,可也。
他曾因一人之故,乱世间。
而今他因一人之故,要斩乱世。
顺、逆,皆是他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