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未收的小摊前，站着一个人。

“是在等我？”叶清芜一眼就认出他来。

“难得叶小姐还记得我，”萧九点头，“我来了好多次，没想到今夜铺子打烊了，你还在。”

小摊上的虾米馄饨恰时冒出热热的香气，萧九吞了吞口水，笑说：“我请你吃一碗怎样？”

“好。”叶清芜走过去坐了下来。

两条板凳，一张小方桌，两碗撒了葱花的馄饨。

两人不声不响吃着。

萧九吃得很快，最后连汤都喝了，又急急起身将腰中的碎银摸出来，递上，“老板，我付帐。”

他坐回来，叶清芜还在慢慢吃着，笑问：“为什么找我？就是为了请我吃一碗馄饨么？”

“为了还上次欠你的情，还有另外的事要麻烦你。”萧九的眼睛清澈如水，不含一丝杂质，“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所以便先请你吃了这碗馄饨。”

叶清芜笑，“一碗馄饨，还一半人情，又欠下一半人情，萧九你很会做生意，你不做生意太可惜了。”

“我家中本来就是做生意的，”萧九低低地说，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复又恢复如常，“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清芜只听清他说的后半句，也没问，吃完了最后两个馄饨，说：“好吃极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

萧九笑了笑，“我也觉得。”

繁华富庶的洛城，叶清芜没想到还有这样荒凉破败的巷子，窄窄的脏乱的石板路进去，里面座落着好多个小院。

萧九推开一扇贴着两张门神画像的木板门，示意叶清芜跟他进去。

屋里燃着小油灯，很是昏暗，蚊子飞过发出的嗡鸣声就贴着耳廓，叶清芜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刚一抬头就听萧九唤道：“娘，姐姐，我回来了！”

叶清芜小小的骇了一下，原来屋中还有其他人。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怡境阁，她和桃香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桃香每每出去回来，总会这么唤上一句：“小姐，我回来了！”

而那时的夜里，也是这样昏暗。

“九儿，你去哪儿了？”妇人的喉咙有些沙哑，说完还咳嗽起来，咳完又问：“咦，你带来的这人是谁？有点像大小姐呢，是大小姐来了吗？”

边上的女子正端着什么，哧笑了一声，“娘，你莫不是眼睛花了？萧风岚她会来这儿？！”

叶清芜放低声音，问萧九：“只这一盏油灯吗？你娘病得不轻，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给她看病？”

萧九呵呵一笑，“你真聪明！就是欠下你一条命我都愿意。”

“别胡说，小心吓着你娘。”叶清芜睕他一眼，可惜他也没瞧见，当下想要是有颗夜明珠就好。

萧九家里当然没有夜明珠，只见他很快离开，一会又回来，手上掌了一支燃着的短棍，“没这么多讲究了，先用着再说。”

萧羽儿眼尖，已然看清叶清芜的模样，扯着嘴角一笑，“好漂亮的姐姐，哪来的？”

“当然是她娘生她出来的，这个还用问吗？”萧九重重一哧，转头向他娘恭敬地说：“娘，这是叶小姐，城中有名望的郎中，我请来给您治病的。”

“啊？郎，郎中？”妇人显然被吓着了，眼睛眯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九儿啊你赶快让这位小姐走吧，我们没有银子，看不起病！快，羽儿你和你弟弟一起送送这位小姐，外头黑。”

叶清芜走近几步，笑说：“夫人莫急，萧九已经付了定金给我，所以这病我是一定要瞧的。来，把手给我，我先为你把脉。”

妇人见她眉目慈善，便伸出瘦瘦的手腕。

萧羽儿扯扯发呆的萧九，叫他出去。

“你哪来的银子付诊金啊？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是偷了什么还是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