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能够听到自己声音的颤抖之意。

刘氏露出小女儿一般的娇羞笑容。

曾谦老了，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可精神卓越，那双眸子精明得紧，同年轻的时候一般，摄人心魄。

刘氏也老了，岁月蹉跎，她的身子不再是曼妙的少女，而是发福的中年老妇。

那张保养得当的容颜，却令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容光焕发。

曾谦见到这样的刘氏，不禁点点头，轻声道：“这些年，你过得不错。”

刘氏笑了笑，为二人斟酒。

她率先抬手举杯，“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差。”

针砭时弊，位极人臣，改革嵫国弊端，令其焕然一新。

他当年的入仕梦想，基本已经一一实现。

而她呢，嫁给了应当嫁与之人，儿孙满堂，故有吴墨香之不幸，可吴王府，吴氏一族，依旧荣宠不衰。

他们互相敬酒，一口饮尽。

清风拂面，侍卫、丫鬟，围绕着凉亭，却又错开距离，听不到二人的对话，畅谈风月，回顾往昔。

这一场酒，真真是海棠依旧。

“老身已经多年不曾喝过海棠依旧，只有你所酿，才是当年熟悉的味道。”老祖宗刘氏笑着夸奖道：“手艺不减当年。”

曾谦望着刘氏的脸颊，轻声道：“此酒，我珍藏三十年，从未开封。我以为，此生，都无机会再开封了。”

刘氏身形一晃。

三十年。

当初二人誓言，刘氏同曾谦去嵫国，他定亲手为她再酿海棠依旧。

酒在，人不在。

刘氏迎着风，竟有种落泪的冲动。

她忙不迭抬起头，将那股悸动之感压下去。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知晓一个男子为她坚守誓言三十年，都很难无动于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