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枝这一思,便是一夜。
天亮后,藏花进来为吴桐枝梳洗,见她如昨夜一般,保持原状坐了一宿,先是讶然,随即便悄声吩咐凋心为主子弄些冰块来。
肿着青黑的双眼处理宫务,只怕会被人看出端倪来,落人口实。
她刚将冰块敷在自家主子的眼圈附近,就听钟声响起,吴桐枝挡开藏花的手,猛然站起来。
“摆驾父皇寝宫!”
这钟声,明明是……
藏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见临溪等人跪了一地,吴桐枝亦是险些抑制不住情绪,她捂着嘴,努力地呼吸。
不管不顾之下,急急忙忙地往皇帝的寝宫跑去。
“父皇!”吴桐枝冲到内殿,皇子珟、吴绍,以及朝中几位重要的大臣,还有皇璟、皇玠尽数在列。
众人先是抬眼看她一眼,皇子珟的神色,已然告诉她,方才自己听到的一切,并非作假。
她略有些踉跄地走到床边。
龙床之上,那个龙威浩荡却对吴桐枝格外宽厚的老人,闭上了眼。
他的容貌有些松垮,可嘴角,却微微上扬,可见心愿已了,逝容温和。
吴桐枝的泪水,直到此刻,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下。
“父皇……”
她跪在床边,啜泣出声。
皇子珟扣住她的肩膀,吴桐枝自然地倒在他的怀中。
父皇死了。
那个因了她一句俏皮话便刮掉了多年的龙须之人,露出了同皇子珟极为相似的容貌的中年男子。
那个信任她,给她无上恩宠,又悉心教导她宫中生存之道、为国之道的父皇,终于在她十七岁的仲春时节,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