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在乎，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俯低身子，微微仰了头，眷恋般的看着阿梅，“我爸的性子，你那时候就算小，想必也知道一些，除了我妈这个正房，他身边并不少女人，像慕蓉的妈妈，还有别的叫不上名字，走马观花存在过的。”

这是事实，阿梅不予评论。

慕桥山见她听得认真，便又道：“那天晚上，我听到他对你爸爸说，本来你妈妈就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后来腻了，又恰巧一次机缘，你爸爸认识了你妈妈，我爸就做了成人之美的事儿，你妈妈似乎也认清了现实，便同意了，只是，这一个屋檐下，两人曾经又做过那种事儿，偶尔夜半偷个情，好像还挺刺激的，不知不觉，你妈妈和我爸爸就又搞到了一起，虽然不频繁，但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爱上了这种方式，也就在那段时间，你妈妈怀孕了。”

说到这儿，慕桥山眸色忽尔一凉，更闪过一抹讽刺，“不过，你知道，我爸活着的时候在子女方面有多谨慎，他外面那么多女人，真的怀上他孩子的，不多，而你妈那会儿，他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他的，毕竟你妈身边还有你爸，后来，你出生，他背着所有人，做了个亲子鉴定，而且，为了准确性和安全性，他不只在一家医院做，而是拿着你的血样，和他的血样，安排了人，同时在几个城市的几家一级医院做，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他才信了。”

说起这些，慕桥山是恨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老头子强加给他的婚事犹为反感，无论慕豫津多招人稀罕，无论慕豫津的妈妈做的多么称职，都无法在他心里占据一定的地位的原因。

阿梅是他的初恋。

那时，他看到母亲常常背人流泪，人前强颜欢笑，心里知道父亲的龌龊，却又因为人小，又是为人子，无法反抗，便只能在心里悄悄发誓，等他长大后，一定不做父亲这样的人，要做个强大的男人，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能照顾好自己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知道阿梅的身世时而毁了。

他没告诉阿梅，其实那天晚上的事儿，是父亲有意说给他听的，因为在那之后，父亲找他谈了话。

呵呵……

即便事隔多年，现在想起那一次谈话，慕桥山都是满目讥讽，恨意纵横，以至于，和阿梅之间这种禁忌无果的爱情，成了他青春期性格偏激的起源，直至后来发展成不管不顾，也要和阿梅把这段禁忌的爱情，发展下去的执念。

真相，果然是残酷的。

真相面前，阿梅整个人开始发抖，颤栗如秋风中摇摆的树叶，随时随地可能摔落。

她的脸色一片惨白，不知何时停下泪水的眼眸湿红一片，透着血腥气，看着吓人。

可慕桥山不怕，更多的血腥他都见过了，现在，他即将赴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禁锢了自己一生爱恋的女人的脸，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毛孔的绽放，室内灯光很强，她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一呼一吸间，他看清她的汗毛在收缩，频率有些快，像极了她现在起伏的内心。

慕桥山的眸子不知何时，变换了波光，他像是一个痴情的傻子，在生死面前能够置之度外，偏又执拗的想要把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留在身边。

他承认，他是坏的。

哪怕在这之前，他好过。

之前对阿梅说的，他给她留了足够生活下半辈子的钱财，是真的，就像那栋房子，早有准备，别人想拿，也拿不走一样，钱，也是如此。

可当他看到阿梅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知道，所有的安排，怕是只能留给第二套选择方案了。

他放下不这个女人。

执念已生，即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