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抱拳，女子福身，而卿辰只是微微颔首，手负在身后，“参见皇上、齐王。”

一袭紫影终于随着他的动作映入卿辰眼中，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呼吸一滞，连嘴角一贯的浅笑都僵住了。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碎裂，有点冷，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一袭紫色衣衫不如记忆中那人一样飘忽不定。如果说白卿俨是天上谪仙，那眼前之人便是真的坠落尘世，不过滚滚红尘中渺小的一点。白卿俨会让人有一种想拉住他，不让他突然飞向九天之上的冲动，而眼前之人却是实实在在站在面前，那样的——

可恶！

反手在袖中拈了个兰花指，卿辰死死盯住那人，这招若出，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她知道他身份一定不简单，却还是没想到，他是秦念襄的弟弟，齐王秦念帆！

男子身形修长，长发用白玉冠束起，五官精致，让人找不出一丝毛病，桃花眼中的温柔水波，毫不顾忌的对上卿辰一双深不见底，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黒眸——

他，俨然就是妄尘十大长老之首，叶长老，叶帆！

他一早就知道云憬初是她，居然还让她为他操办什么生辰，他在耍她！

左手不动声色的拉住已经快控制不住的右手，卿辰垂下眼帘。

空气的温度好像回来了，众人抖抖肩，刚才那几秒感觉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卿辰闭了闭眼。

“诶，憬初，你是不是认识我老弟啊？”秦念襄觉出了卿辰的异样。

招牌式笑容又挂上嘴角，卿辰笑着摇摇头，道：“久闻齐王风采。”

秦念帆会武功，又在卿辰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注意到了蔓延的寒气，他仍旧浅笑不语，走向席位。

在场的人轮流祝酒，卿辰身为一品丞相，也没能例外。

“憬初，祝齐王殿下，无爱无恨，万寿无疆！”温润如玉的声音，恰好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是故意的。一是没有真心祝福秦念帆，二是她想让别人以为她只是个草包丞相。

全场寂静。

“云相，你这是何意？”刑部尚书付文博腾地站起，目光如炬。

“付大人没有听明白么？”卿辰抬眸望着付文博，说的好像付文博没有文化似的。

“你祝殿下无爱无恨，不是在诅咒殿下……！”又有权力派的大臣站了起来。

文武百官等着这一场好戏。而争论的主角，齐王殿下秦念帆，则喝着酒，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原本以为云憬初真有点才识，没想到他竟连贺词都会说错！万寿无疆可是皇上生辰专用的词啊！

不过这些人没有纠结万寿无疆，却纠结起了无爱无恨。只要秦念襄没有计较这个词，那他们也是不必计较的。

“丁大人此言差异。”卿辰将目光移向另一个站立的人，户部尚书丁启。“世人皆道，智及必夭，情深不寿，憬初祝齐王殿下无爱无恨，其实是在祝他，长命百岁啊。”

听这话好像确实有道理啊……一时间，付文博和丁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秦念帆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动作满是皇家的尊贵优雅，笑意盈盈，“云相说的是，本王，敬云相一杯。”说罢，兀自喝了酒回坐。

既为两人解困，又能从容应对这个白痴丞相，众人对秦念帆的敬仰更上一层楼。

王诤就坐在卿辰旁边，刚才她周身的寒气他也感受到了。

她会武功。

她是在看到齐王的瞬间散发寒气的，她跟齐王什么关系？还有这祝词，确实有点诅咒的意味。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为了掩盖其他的味道，为什么呢？王诤满脑子问号。

宇文恒曾告诉卿辰，女子体香与男子略有不同，若遇到细心之人便无所遁形，要她小心应对。所以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经过薄荷熏香的处理，才敢穿上身。

她本来也没有想对岳临萧和王诤隐瞒她会武功的事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朋友，就该有朋友的样子。

卿辰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起酒杯，“谢齐王殿下。”喝罢，挥挥衣袖，坐下。

付文博和丁启满脸阴霾，也坐了下去。

整个宴会的气氛，因为这一段小插曲，变得有点压抑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