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问问顾满娇,方才干啥不让她说大壮饭碗里有荤腥?大壮碗里的荤腥从哪来的?
不管身后顾大娘怎么骂,顾美娇没听见似得直接进了厨房。
“你从哪里整的荤油?拿出来!”
正朝水缸一样粗的腰板上挂绳子的顾满娇,闻言一愣:“啥荤腥,你说啥呢?”
“大壮的饭里就是有荤油!你快给我说,那荤油哪里来的!”
“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还嚷嚷上了,你不怕挨打,我还怕呢!”
顾满娇缩头缩脑的挥着手,故作神秘的关了厨房的门后,才在顾美娇的耳边小声说:“不就是一口荤油吗,咱不跟他眼馋!其实娘也不是真偏心,娘昨天不是还烧了俩芋头给你吃呢嘛?你别吵吵,等我逮了野鸡,炒了鸡油也给你留点拌饭吃。”
“什么芋头,娘啥时候给我吃芋头了?……我说咱家的芋头咋少了,感情你们都背着我烧来吃了!”
“啊?你没吃着啊?我还以为娘只是不给我吃呢。……那啥,你可别吵吵出去啊,要不然娘又要打我了。你就当啥也不知道,以后只要你帮着我,别让娘和大壮揍我,娘给大壮整啥玩意,我都想法子给你留几口,你看行不?”
顾满娇说这些话的时候,后腰隐隐发疼。
顾大娘的棒子回回都朝她后腰上打,随便一闭眼,那种痛楚便回味无穷。
若是此刻顾满娇推门回上屋一作闹,估计她的后腰就要接受新一轮的痛苦了。
如此铤而走险的拉拢人心,败了也就是一顿打。
从小到大挨打挨骂比喝凉水的次数还多,咬牙挺一挺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这是拿自己这一身厚肉在赌吗?
这在顾满娇心里,还真算不上是赌注,充其量也就是挨打的时候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仅此而已。
“你实话跟我说,娘是不是总给大壮开小灶?”
“美娇啊,你问这个有啥用?就是你亲眼看着了,娘还能分给你一口是咋地?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得了。”
顾满娇捆好绳子,在柴堆上拿了只用来削芋头,从来没砍过柴禾的砍柴刀,掂量着又说:“你看看西院老乔家,他们家的闺女过的是啥日子?有些事咱得看开点,娘偏疼大壮哥,那也是被办法,谁让咱家就大壮哥这一个男人了?其实娘对你挺好的了,不用你干活,也不指着卖你换钱给大壮哥找媳妇。所以啊,你也别多想咱娘偏心不偏心的,心里不舒坦了你就看看我,再看看西院那些丫头,还有啥咽不下去的怨气儿?”
顾满娇说完这些,拎着砍柴刀就走了。
头一天跟顾美娇示好,她能接着就不错了,若是说太多,连顾满娇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迈步出了院门,顾满娇偷眼朝上屋门口看了一眼。
她不在家的时候,顾美娇会不会出卖她,只有头顶的老天爷知道。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痒,挨打挨惯了也不怕那份疼了。
反正,就算不因这个屁事挨揍,也会因为被的屁事挨棒子。
关好院门,顾满娇抬眼朝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峦望去,那座令她恨到骨子里的紫光崖,迎着清晨金色的阳光赫然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