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中心区一片漆黑沉寂，早就过了熄灯睡觉的时间。

这是为了打持久战，节约能源，指挥部实行了灯火管制。

可是，无论是休息区，还是各处阵地，柏林军民都无法合眼，他们在默默地等待着元首考虑的结果、等待着元首的最终选择。

只有单纯的孩子们，再大的事也不会放在心上，见电子屏半天没有动静，纷纷进入了梦乡。

二十三点整，中心区的大小电子屏同时打开，照亮了一双双焦虑不安的眼睛。

充满画面的，是明日那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略显嘶哑的声音，传入每一个军民的耳中：“人民们，晚上好！我一直说，爱就是牺牲，那么，爱是什么？很简单。谁是你生命中不想牺牲的人、你愿意为之牺牲的人，那都是爱！只有爱，才能将人类跟动物区别开来。也只有爱，才能拯救人类！如果没有了爱，人类就什么也不是……”

明日慷慨激昂，以一通爱的解读作为自己的开场白，顺势揭开广大军民最关心的谜底：“所以，如果我不去救我所爱的兄弟姐妹，那么我就什么也不是。对我而言，爱不仅是牺牲，爱也是拯救……”

柏林军民沉浸在元首动情的演讲中，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爱，在元首的诠释下，充满了人生的思辨，似乎上升到哲学的高度，甚至跟人类族群的存续息息相关。

最先做出回应的，是那些年轻的女子，她们对着电子屏，流着泪尖叫：“元首，我们爱你……”

孩童们被吵得相继醒来，懵懵懂懂地跟着喊：“我们爱你！我们也爱你……”

最后，几乎所有军民都受到感染，异口同声地高呼：“我们爱你！我们都爱你……”

画面上的明日，好像听到了人民的呼声，露出欣慰的微笑。

蓦地，他的红眼睛一缩，眼皮直眨，看起来被感动了，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似的，声音变得艰涩而深沉：“救人，并不容易。当敌人强大到足以摧毁所有你认为珍贵的东西，逼着你只有一个选择：离开他们，才能保护他们……这是我此生最痛苦的选择——离开我所爱的人，包括你们，我的人民……”

听到明日痛苦的语气，看到他抽搐的面部肌肉，再想到凯撒的强大，每个军民都能体会到元首心中的痛，感同身受。

这是为爱无悔、百折不回，即是小爱，也是大爱！

柏林的姑娘们又一次为明日哭了。

孩童们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元首，别离开我们……”

明日长长地舒口气，控制一下情绪：“或许，我无法回避这毫无选择的选择。但是，我可以选择不一样的方向，要么向敌人屈服，要么反抗到底。即便我做出了小我的选择，我也希望兼顾大我。站在小我的立场上，这是我个人和凯撒的对抗。站在大我的立场上，这是希望和绝望的对抗！我愿意怀着一颗绝望的心，去拯救人类的希望。有时候，拯救世界的，未必是一个英雄，也许是一个怪物……”

说到这里，明日眼皮飞一般地眨动，两个腮帮子不停抽搐，五官都在痉挛扭曲，看起来诡异之极。

负责播放的技术人员，及时将明日的脸虚化，使画面不至于太吓人。

然而，还是有一些胆小的孩童，吓得捂住了双眼。

姑娘们则骇然失色，小声惊呼：“元首怎么了……他好像在……变异？”

是的，不少军民都看出了元首的异状，这不是白眼核尸咬到后的感染症状吗？再联想到元首透着古怪的话，真相呼之欲出。

“凯撒自诩上帝。我想，也只有魔鬼，才能对抗上帝。那么，就让我变成怪物吧。下一次，你们看到我时，可能是一个满脸水疱的核尸哦……”明日终于揭开了谜底的谜底，竟然咧嘴一笑，那感觉，太……

“核尸……核尸元首……”孩童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要……”很多姑娘们有如晴天霹雳，歇斯底里地抱头痛哭，甚至有人当场昏厥。

指挥部的电子屏前，柏林区长越发苍老憔悴。

研发所的控制室中，伊凡茫然若失。

近卫军的阵地上，小林虎目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