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胜之不武!”他涨红脸说道。
“你不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说吗。”
他气得鼓起嘴,我戳一戳他的脸蛋:“你可不是光给我送鱼来的吧。”
他坐下来道:“君上说青丘之事错综复杂,姐姐最好不要参与进去,让沧琅王解决便是,还有那个胥……什么的。”
“胥离。”
“对,胥离,姐姐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见上了就跑,反正他对姐姐图谋不轨来着。”奚禹的眉头皱成一团,“君上既这么说,肯定是坏透的人,姐姐要多小心。”
我点点他的小脑门:“还有什么,嗯?”
奚禹凑近了几分:“君上说他会一直站在姐姐身后,姐姐别怕就是,不过姐姐,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麻烦啊。”
我刚想驳他,竹青就拿着陀螺回来了,奚禹立马站起来,边跑边说:“还有啊,姐姐,君上说上回在湖里钓的黑鱼肉质紧实鲜美,姐姐没能尝上实在可惜,这次姐姐定要好好品尝啊,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
我哑然失笑。
竹青端着那三条黑鱼问道:“这个要吩咐下去加进晚膳吗?”
我望了一眼在桶里欢腾的黑鱼,吃了有些可惜:“去院里腾个大缸出来养着吧,等等,拿白布罩着,别让皇帝瞧见。”
天上的余晖将要落尽,我拿着火烛点亮霁雪阁,低头,妆台前的簪子安静地躺着。
云华的蓬莱离这也有小半日的路程,竟让奚禹跑一趟来提醒我,此番心意,我将木簪扶正,便不算蓬莱,只他一人也足矣。
镜前的自己似乎心情很好,连眉眼里都带着笑意,皇帝窝在我的脚边打呼噜,我低下身子轻轻拍着它的脑袋:“起来了皇帝,起来吃饭了。”
……
这四海八荒尽如以前一般平静,唯有青丘内暗涌不断,凤翎殿下确实仙逝,众人皆在枫羽林外叩拜。大哥亦亲见着枫羽林内的山洞里躺着一位白衣女子,浑身血迹,身上凝着寒霜,散出的寒气冰冷可怕。
凤翎殿下既死,青丘成了无主之地,胥离的位置倒有些模糊不清,几位长老自是不肯他一个外人坐上王位,可青丘上毕竟有不少他培养的势力,这青丘的位置由谁来坐,他自有几分话语权。
若按承袭的规矩来该是凤翎殿下一脉相传,可凤翎殿下并无子嗣,虽有胞妹,却已身死,在这枫羽林底下葬着,这可犯难。
胥离说,青丘的君当是胆识与修为顶级之人,但凡流有狐族血脉的人,无论亲疏,皆可以承袭君位,最后便看谁是这个命定的君。
此一言,或许不是几位长老的意思,可比起胥离继位这一大危害,只能三分忍让,三分顺应。
“无论是谁么?”阿爹执一颗白子,皱眉思索着,突然开口问道:“阿蘅你觉得这棋子该落在何处。”
“啊?”我正在一边拿枣泥糕逗皇帝,听得阿爹的问话倒是茫然。
“阿蘅,你来。”阿爹将白子塞入我的手里,这棋子是上好的白玉制成,清莹润滑,透着微微的凉意,摩挲在指尖似能缓去几分燥热。
阿爹虽这么说,可我哪里会下棋,几招把式还是从大哥那学的。
大哥笑道:“父亲你都要犹疑许久的棋局,阿蘅如何下得,况且阿蘅仅会的几个路数也是我教的,于我来说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阿蘅你便不要想了,父亲是想不出招了,闹腾你玩呢。”
我正要随便落子,身子突然被皇帝扑倒,棋子从手上脱落的一刻,那盘棋也被我带得翻面,一颗颗莹润光滑的黑白子纷纷落下,稀稀拉拉的砸在地上,我耳边先是棋盘砸在地上的闷响,再是延绵不绝的清脆声,皇帝湿热的舌头舔着我手中的糕点,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噫,我又闯祸了不是。
我懊恼地坐起身子,只见身边落满了棋子,再看阿爹,脸上并未丝毫不悦,似乎还有些豁然开朗,“沧泽,阿蘅这样也算破了你设下的困局。”
大哥一愣似是没想到阿爹会如此……如此耍赖皮,仍点了点头。
阿爹这番讨了好就不愿再下了,自去屋里休息。
我与大哥收拾着地上的棋子,他认真拣着地上的棋子,边道:“最近青丘因为君位,使得狐族一脉蠢蠢欲动,其中亦不乏觊觎青丘这块肥肉的各大势力。”
“阿蘅你虽居琅山却属白狐一脉,万事都要小心。”他接过我手中的棋子,犹豫几秒叹一口气,“小心同类相残,或是被他人利用。”
我拍拍他的手:“我可不是只知道玩乐的,逃跑这种事,我最擅长了,若是遇上了我便一早逃得远远的。”
我知道大哥是想护着我,不想我知晓或面对如此血腥龌龊之事,可这世间本来如此,不是你不见不知,它便不在了,既然总要面对,我又何须畏畏缩缩地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