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亥时,画舫外传来信鸽拍打翅膀的声音。
“小姐,清鸾传信来了。”飞烟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纸条交给赵瞳渊,赵瞳渊看后心里头就有了底,她转头对夏侯烈一笑。
“事儿成了,她会跟着那批货物到京城去。事已至此想必您可以回京了吧?”
“不成。陛下说要我请江神医回京,否则别去见他。”夏侯烈知道这是皇上的幌子,就是要让他出去避避嫌而已,可是他并不想这样离开江南。甚至他都不想离开这艘画舫,他希望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与她面对面坐着饮酒说笑。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了,明儿还约了人呢。路以,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赵瞳渊看着画舫快到岸了也不便久留,起身就要道告辞。
“你我同住江神医屋檐之下,我可与你一道走的。况且你女儿家的,我怕你遇上什么危险。”夏侯烈说着便要跟过去,“记住我刚刚对你说的话,江南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全。”
“您说笑了。我一个姑娘家哪能得罪什么人啊,倒是您最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呀。”
看着赵瞳渊离去,夏侯烈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路居,在她必经之路上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她。”
马车缓缓走在路上,主仆三人沉默无言,空气中除了马车轱辘的“吱呀”声,只有主仆三人的呼吸声了。丹萍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姐,奴婢不明白……”
“丹萍,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想过没有,北定王世子终究有一天是要成为北定王的,他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而我,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赵瞳渊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他俩感情那么好,最终还是让白姨娘介入了他们的爱情,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形形色色的女人接踵而至,父亲对娘亲那颗坚定的心最终在莺莺燕燕的环绕下动摇了。她不愿重蹈娘亲的覆辙。
丹萍有些不敢相信小姐会说出这番话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但是站在小姐的立场上想想觉得小姐的话在理,毕竟她也是在侯府长大的,后院女人勾心斗角的事情她还见得少么?
飞烟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丹萍,小姐今天累了,明儿还要去和冯家小姐品茶呢。”
冯家在江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都说经商的眼光独到,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冯语棠的父亲也不例外。冯语棠的父亲冯玉槟很有先见之明,虽说有个工部侍郎的大伯关照着,这生意上的弯弯绕绕还得自己个儿出力。在江南水灾后,他捐出了一批木头给灾民重建家园,又在皇帝巡幸江南时搜罗了好些名贵的木材以供圣享,加之身为工部侍郎的冯玉樟刻意提起皇帝也就对冯家上了心。江南的富绅之家数不胜数,皇帝巡幸江南的银子绝大部分都是富绅们所出。所谓士农工商,商人虽富有,说到底还是排在了最末等,甚至把商人和戏子、娼妓等归为下九流一类。商人不能穿绸缎,只能穿丝、罗、麻、纻的衣物并且不得与士大夫通婚。后经过大长公主在年轻时候的努力才得以改革,商人可以与士大夫家通婚且商人的后代也可以去考功名。
皇帝为嘉奖冯家,特地在京城赏了冯家一间宅子,好让冯家的生意发展到京城去,过了元夕不多久就要搬了。为此,冯语棠听说了赵瞳渊来江南,特地邀了她去茶楼小聚。
“我差不多下个月就要搬去京城了,到时候咱们可以经常见面了。”看得出来,冯语棠很是高兴。
“到时候我一定来找你,可别忘了备下我爱吃的糕点哦。”赵瞳渊打趣道,她也为冯语棠感到高兴,毕竟冯语棠是她最好的朋友,有她在京城岂不是多了一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