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京一个出了名的城中村,媒体们一度把住在这里的人们称为“蚁族”。
意思是方寸之地,却密密麻麻的住了数不清的人,看上去就像是蚁穴一样。
这是贫民窟,低矮的违章自建房高高低低的十分不规整的排放着,每户人家的居住面积都不过十几二十平方米。
屋外的电线乱七八糟的互相缠绕裸露着,抬起头看见的都是这些一团又一团乌七八糟的东西,低矮的压在头顶,让人完全看不见天空,心情压抑。
隔着一条双向八车道的宽阔无比的马路对面,就是林立的高楼,其中两栋直直的向上直冲云霄,成为北京众多地标建筑中的一个。
一身dior秋冬最新款中性西装的乐天,无论怎么看,也是应该出现在马路的对面。
可是,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她脚上的那一双roger vivier当季新款亮黑色踝靴,正踩在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掺杂着泥浆的雪地上。
穿过两条同样泥泞而又狭窄的胡同,向右一拐,出现了一个自建的二层楼。
铁锈斑斓的楼梯狭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若是体重超过了150斤,估计上下楼都得蹭着左侧的墙壁和右侧已经铁锈斑斓的楼梯扶手。
乐天抬起脚迈上台阶,高跟鞋已经沾满了泥浆,鞋跟踩在铁质楼梯薄薄的台阶上,发出有些咯咯吱吱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声音。
上了楼,第一间,就是了。
乐天站在门口,抬起头看了一眼关不严的门缝透出的昏黄的灯光,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内,不过是十几平米的空间,房间棚顶挂着的一个灯泡,草草的散发下来昏黄的光,就算是灯了。
屋子靠着里侧墙边,有一张旧旧的单人床,一个年过半百的瘦弱女人正坐在床边,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看向了乐天。
她干枯暗哑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是想要说话,却最终落于无声,只是将那有些浑浊的,带着些许恐惧还掺杂着其他说不清楚复杂情绪的眼神,缓缓的看向了床尾的方向。
不用去看,乐天也知道床尾处的人是谁。
她不用去看,也不屑去看。
若是看上一眼,她怕是会立刻冲上去,用尽所学到的一切防身术,杀了那个人。
乐天朝着屋内走了几步,停住脚步,抬起手轻轻的将手中的包,放在旁边那个老旧的木头桌子上,冲着床上坐着的女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的喊了一声:“妈。”
话音落下,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床位处,传来了一个让人一听上去就有些反感的声音:
“你自己打扮的人魔狗样的,就让你妈住在这个地方,行啊!干得不错啊……”
闻声,乐天猛然转过头,眼底的一片猩红无声的在空气中杀出两道血线。
床尾的男子话音落下,没再说下去。
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乐天的公寓附近,冲过来袭击她的男人。
没有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看上去比袭击乐天的那天晚上,更瘦了,几乎是骨瘦如柴,看起来就知道,日子不好过。
乐天的目光,狠狠的杀到那个男人的脸上,见他不再说话,便立刻将目光挪走,片刻也不愿在那张脸上多停留。
男子见乐天没再说话,便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却突然嬉皮笑脸了起来:“行,我不说了,拿些钱来。”
“没有。”乐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
“没有?好歹我也是你爸吧?一句没有就打发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都看见了,你坐着那个男人的车回到那个豪华公寓去!我看那个男人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啊,你们俩啥关系?他很紧张你啊,你跟他张口,他多少都能给你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