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却得理不饶人,又接着嚷嚷道:“当初是谁说借钱也要买上?你倒是去借钱了,可是钱呢?啊?你连一个子儿都借不到,没用的东西,凭啥现在来骂我?!”
沈氏这话,越发让刘万方无言以对了。
他当初连一文钱都借不来,现在又哪里有脸来指责沈氏?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初因为没借到钱,放弃了这个念头,那可不就不会被骗去五十两银子了?
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钱被骗去了就是被骗去了,哪来的那么多如果?
刘万方面对沈氏的责问斥骂,说不出别的话来,又听沈氏道:“你别再搁家里给我装死,赶紧去挣钱!要不你就等着饿死得了!”
一说到出去挣钱,刘万方自然心里犯愁,可再想想家里如今的情形,他也是无能为力了。如果不去挣钱,一家人等着喝西北风?
“好,好,我去。”刘万方连声答应着。
听见他答应了,沈氏这才作罢,不再嚷嚷了,走向灶房去做饭。
这会儿她又在心里想,分家有分家的好处是不假,但也有好处。如果他们现在没有和老家分家,哪里又会为吃喝发愁?李氏是扣扣搜搜的,老万年不吃个好东西,但跟着她,起码不用饿肚子。
如今分了家了,是自在了,但还是不能想吃啥就吃啥。还不是因为没有?不但吃不上好的,甚至连孬的都要吃不上了。
夏天地里没啥农活儿,盖房子的也多,找泥瓦匠的也多。
大牛托人给找活儿,不消几天就找到了,顺便,刘万方也跟着一同去了。
干了泥瓦匠,刘万方才知道自己以前享的是什么福。还没干完一整天,他便累的打退堂鼓了,不想干了。然而再瞅瞅大牛,十来岁的孩子都那么卖力,也不嫌累,他也就不好再吆喝着累了。
如今有了对比,刘万方也明白了,当初在大哥家的铺子里干活,那活儿是多么舒坦。
轻轻松松的,哪里至于像现在这么累?而且一个月下来,挣好几两银子不成问题。除此之外,每天中午吃的是香喷喷的白米饭,顿顿都有肉。哪像这里,不但不管饭,还要自己掏钱来买。
这么一对比,刘万方心里萌生了个想法,想要再回去那铺子里干活。
心里打定了主意,刘万方便寻思着,等到下回再见着大哥回来的时候,问他一问。
这段日子,沈氏一家没一个好过的。
刘珍儿身在徐府,虽说不为一日三餐的事发愁,但这几日下来,也是焦虑不安,茶饭不思。
那天沈氏走的时候,她还专门和她说了,这四十两银子,一定要早点还给她。可是现在都过去个把月了,咋还没个动静?
四月里考秀才的那场试,早就放榜了。按照沈氏说的,只要大牛考上了,就把银子还给她。可现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咋还没个信儿?
那四十两银子是她当了二少爷的玉佩换来的,必须赶紧地把那玉佩赎回来才行。二少爷平日里是不大喜欢戴那玩意,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不要这个东西了。
何况,这还是老太太给他的,万一哪天老太太想起来了,再让他戴上,到时候,她上哪去找回玉佩?
刘珍儿越想,心里越是不安,最后打定了主意,沈氏不来找她,那她就去找她。
刘珍儿和大丫头香草告了半天的假,一大清早就出了徐府,在大街上雇了辆马车,向着刘家庄而去。
自从她被卖到徐府,已有一二年了。这么长时间,她从来都没再回来过。
都说近乡情怯,但她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她现在心里全都是焦躁,担忧,气愤,明明说好的尽快还给她,这都多长时间了?却连个影儿都没有。
刘珍儿并不知道她家如今已经分了家,到了刘家庄,仍然直奔刘老爹和李氏所住的老宅而去。
刘老爹下地去了,家里只有一个李氏一人在家。
李氏听见门上传来动静,回头一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姑娘,正向她走来。
这姑娘长相俊俏,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对襟衫子,水绿色的褶裙,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一点都不像乡下的那些丫头,浑身透着股子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