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缘分。”良久之后,他故作语重心长地劝道,“日后让他们自己选择便是。你们瞧中的,他们心里未必喜欢。”说罢,他便给二人斟了满满两杯美酒:“今日是大郎与贵主的好日子,你们可不许说些旁的事!来!喝酒!饮胜!”
另一侧,年纪尚幼的小郎君与小娘子们亦是坐在一处,彼此好奇地相望。他们皆出自相熟的人家,崔、王、谢、李、慕容、高、权等,父母或是友人或已经结为亲眷,彼此却并不完全熟悉。有些甚至刚来到长安不久,见到众人的时候尚是十分眼生。
不过,大家虽然性情各有不同,但所受的教养都十分出众,便是刚开始觉得陌生,相视一笑也便渐渐熟稔起来。
“我在家中时常顽投壶,其他游戏却是半点也不想碰的。听闻长安如今时兴射猎与马球,改日咱们一同去顽如何?”
“甚好!我们家在郊外的别庄中便有一座马球场,平素都只得三五好友一同去顽的。附近还有一片山林,还可狩猎呢!对了,如今贵主成了我家阿嫂,日后也方便将咱们都带出去。李娘子,你干脆便加入木兰卫预备役罢,我们都在木兰卫当中呢。”
“木兰卫的名声,我在灵州时便听闻了。我家姑母与表姊妹们都是木兰卫,我又如何能落于她们之后呢?”
小娘子们叽叽喳喳说得热闹,谢涵见其中一位含笑坐在旁边,态度温和却不怎么出言,不由得稍稍多看了几眼。那小娘子笑着回望过来,举手投足间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目光却清澈沉静,别有一番不同的气度。
谢涵自觉有些唐突,朝她颔首以示歉意,那小娘子垂眸,笑而不语。
这样一群年纪尚小的郎君们娘子们自由自在地坐着笑谈,尚不知他们之间结下了什么样的缘分。生死之交、闺中密友,更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皆尽在这次义阳公主大婚之夜,便牵出了红线。
许多年后,谢涵如愿娶得了晋阳长公主之独女太康县主;谢梅初嫁入陇西李氏丹阳房为小房宗妇,与嫁回母家的慕容萱做了妯娌;谢潇亦与崔简之次女成功联姻;谢泊娶了范阳郡公家的女儿;谢澄娶了王昉与崔芝娘之女;谢澈则娶了李遐龄与孙秋娘之女;谢泽娶了陆氏的侄女。其余的孩子们,亦在各自亲眷中嫁娶。尤其崔思,竟执意娶了流放归来的杜荷与城阳公主之女,一时间传为逸闻。
缘分,确实妙不可言,或许起于一念之间,或许起于无数饮宴顽耍的场景内,或许起于并肩作战的经历之中——而父母所求的,无非便是子女的安康和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