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部族总有兴起的一日,亦总有衰亡的一天。突厥没落,薛延陀兴盛;薛延陀没落,或许不是回纥,便是其他铁勒部族取而代之。乍然看去,一人的诺言于眼下的时局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大用途。然而,不同的力量加入草原的角逐中间,却迟早都会产生影响。或许,往后这将又是一个举族内附的一个契苾部呢?
“曲牙部。”丝帖儿十分惊喜,“就在东北方向,周围还有何齿部和色伊罕部!他们也都是坏人!部落里有两千多个勇士,妇人、老人和孩子都加起来,足足有五六千人。还有上千个奴隶,都是他们抢过来的!!”
“丝帖儿!住嘴!”她的父亲乌迷耳疾步走过来,脸色铁青。他举起手来想给女儿一巴掌,却终究还是不忍心。丝帖儿毫不示弱地望着他,红着眼喊道:“祖父祖母和阿娘的仇一定要报!我不像阿父,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踩在咱们家人的血肉上欢笑!只要能够报仇,教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心!”
这瘦弱的孩子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喊,瞬间便泪流满面。她脸上早已没了孩童的纯真,只留下彻骨的仇恨。端从这段话便能知晓,她其实比李遐玉所想的,还更加早熟一些。然而,李遐玉却并不反感。
乌迷耳把女儿夹在腋下,怒道:“自己的仇自己报!咱们铁勒人的事,不需要大唐人来插手!你听懂了吗?!”最后这句话,他看似是对着女儿吼的,眼角却瞥向旁边的李遐玉。丝帖儿挣扎着想反驳,却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遐玉看着这对父女,勾起嘴角:“铁勒人相争之事,我们自是毫无兴趣。不过,若是曲牙部联合其他部族,意图南下侵扰大唐,那便是我们的事了。到时候,必叫他们有来无回!”她拢了拢大氅:“你是个血性的铁勒汉子不假,我亦理解你想用自己的双手报血海深仇。不过,我们却不能因此而放过一群畜生。”
乌迷耳沉声道:“我会立刻去联合其他部落,阻止他们南下!如果真教他们这个冬季得了势,周围的部落就不会有什么安生的日子了!总会有部落警惕他们,愿意帮助我!这是我们铁勒部族的事,你们没有必要插手!”
“呵,过去的仇怨,便不能报了?”谢琰缓步而出,挑起眉,“听丝帖儿所言,他们曾经南下劫掠,如今又对大唐垂涎三尺。难不成,他们以前伤的性命,都能不作数?我们大唐军队不能为百姓讨得一个公道?你们铁勒人的性命,就比我们大唐人的性命金贵?”
乌迷耳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