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可汗事母至孝,自然不能轻易打扰。”崔敦接着他的话叹道,转头吩咐了部曲几句话,又道,“临行之前,临洮县主托我带了些衣物给契苾可汗。我派人去送一趟,应当也无妨罢。”
闻言,突利失神情微变,刚想托辞几句,就见部曲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箱笼。崔敦随口吩咐道:“谢小郎便抱着箱笼去一趟罢。路上小心些,这是县主的一番心意,可不能出了什么错漏。”他的声音十分平和,却暗藏着几分威严,容不得任何人推拒。
“是。”谢琰接过箱笼,发觉这箱笼轻得很,或许确实只是些衣物罢了。
突利失已经失了先机,见谢琰不过是个年幼的“仆从”而已,于是也只得故作大方道:“能得临洮县主送来的礼物,契苾可汗想来应当会很欢喜。姑臧夫人所居的帐篷离此处有些距离,便由我的部下带着崔尚书的仆从去罢。”
于是,谢琰便随在几个高大的薛延陀兵士身后,默默朝着帐篷群内行去。他生得幼小,又“言语不通”,薛延陀兵士并未将他放在眼中,自顾自地说起了话。或许因上官不在的缘故,他们所言颇有几分肆无忌惮,无非是战利品、牛羊、女人、酒等。被软禁的姑臧夫人、契苾何力、契苾沙门自然也是话题之一。
谢琰静静地听着,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分析出他所不知的一些珍贵消息。
薛延陀最近与西突厥频繁交战?为了争夺漠北之首的地位,为了铁勒诸部不再对突厥人俯首帖耳,所以才想借着与大唐和亲的时机提高声望?打的主意倒是不错,这位夷男可汗还真是狡诈如狐、能屈能伸的人物。对大唐有所求时,不惜放下身段,求亲、议和、称臣,无所不为;一旦稍微强大一些,狼子野心便暴露无遗,如潜伏的饿狼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从大唐身上撕下一块血肉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