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醒药很相信四个字:物极必反。
凡是到了极致的东西,其实都是相反的,因为人生活在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比如一个人的笑容,太过干净反而让人无法平静,就像潜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稍不留神,就会失去了神智。
叶醒药果然只是来看看的,她没有过去,很牛逼哄哄的说一句什么板下留人,就只是看着,研究着那几个太监打人的技巧。
直到板子打完了,少年的脸色已经白成了一张纸,他硬撑着,勉强站了起来,笑着说了一句,“多谢总管大人手下留情。”
总管太监张璜白白的眉头抬了起来,扫过小蒙子,没有说话。
他分明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叶醒药,却没有要行礼的意思,而其他太监宫女,则是没什么敬意的说了见过太后,连膝盖也没有弯。
啧啧,真是狗仗人势啊!
她这个太后得有多没有存在感啊,要不要充分发挥这张脸的作用吓吓人呢?反正吓死人了她还可以吓活……
张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半晌才捏着一把公鸭嗓,又问了小蒙子同样的问题,“可知道错了?”
小蒙子有气无力的歪着身子,“奴才不知道错在哪儿。”
张璜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小蒙子在张璜阴翳的视线下,却半点没有畏惧,说了一句,“总管大人,太后娘娘来了。”
那意思似乎在提醒张璜,太后来了,你个奴才该起身行礼了。
张璜又冷冷看了小蒙子一眼,这才像刚发现了叶醒药似的,没起身,尖细着不男不女的嗓音道:“太后娘娘来了,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叶醒药勾唇一笑,歪着头,声音平平静静的,不起波澜,“总管大人好大的架子啊,在皇上的嫡母面前,这腰板也挺得这么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宫里有为太上皇呢。”
张璜心里一跳,他在宫里卑躬屈膝钻营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做奴才的最怕落人口实。
宫里等级森严,有些人,她就算失势了,也还是主子,而奴才,永远是奴才,你可以对她不敬,但你对她不敬的行为若传出去,影响了皇室的威严,即便只是激起一小丢的波浪,你要付出的,都是生命的代价。
更何况,叶醒药还是皇帝的嫡母。
张璜一下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当即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奴才就是奴才,岂敢僭越,太后这不是折煞奴才嘛。”
叶醒药那双极为漂亮漆黑的瞳仁含着让人发寒的笑意,“哀家听说总管大人在金銮殿上给九王磕头,磕出内伤来了,足可见总管大人对九王殿下的恭敬之意,怎么对哀家这个名副其实的九王妃这么不上心啊,不会是当着九王一套,背着九王一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