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琴点点头微笑道:“你这步棋走得很好,我自己当过官,我知道,当官的第一怕更大的官,第二就怕媒体,听说这几年外面的媒体越来越厉害了,有千奇百怪的网站,传播消息非常快,还有一种叫‘微博’的东西,更是让每个人都能变成记者,这样肯定会给地方官员带来很大的压力。想必忽然把锦秋调离彭城,也与此事有关吧,你担心人家不敢动你,就把气撒到锦秋头上去了,是不是?”
我面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中暗叹道:这个丈母娘当真是不简单啊,仅凭我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锦秋被调到湖南去,确实和这事情有关,只不过具体原因不是这个,这个原因所引发的直接后果,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小师妹要远赴美国。
苏佩琴又说道:“小常,我想起个事情来要提醒你一声,你上次跟我说了杨家父子反目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没事的时候想了想,我觉得有些地方有点问题,你确定在拘留所里想要对杨德才下手的那两个小混混是杨永俊安排的?”
忽然之间听到她这句话,我心头似乎闪过了一些什么,但是却又抓不住。我回想了一下,当时拘留所朱所长安排人打探来的消息,那两个混混只是说以前被杨德才欺负过,现在看他落魄了,所以想教训教训他,并未提及是受谁指使这方面的。只是因为此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杨永俊在“罗德斯”会所和我会面的时候,言语间曾隐约流露出过要让杨德才在拘留所发生“意外”的意思,所以我就默认为是杨永俊了。
我疑惑的问道:“阿姨你的意思是……”
“以杨永俊那孩子的心性,他要所谓的为父报仇,要夺占公司控制权,甚至羞辱杨德才一番,都是有可能的,但要说要杨德才的命,我觉得这种事他不大可能会干得出来。他其实是个挺重情义的人,我跟你说过的,我入狱之后,他还来看过我几次呢,我跟他在一起只不过生活了四五年时间,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从小把他抚养长大的杨德才呢。”
苏佩琴顿了一顿,又轻轻笑道:“当然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没准和几年前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声,你要多留个心眼,万一杨永俊只是背黑锅的,暗处还埋伏着别人,你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会吃大亏。”
仔细一想,这事情要说有什么铁证的话,我确实没有,此时听了苏佩琴这话,我心里不由得嘀咕了起来,难道不是杨永俊?难道我之前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
杨永俊有动机,他在外边借了很多债,等着上市减持套现还债,因此他不能让杨德才被判刑入狱,否则德才煤矿上市的事情就要夭折,他自己也亲口跟我这么说过。但是现在再一想,这个动机并不是那么的充分,杨永俊能欠多少债呢?估计最多几千万吧,这个数字对于富二代杨永俊很大,但是对于德才煤矿副董事长、当时事实上的董事长杨永俊而言,就不算太大了,即便公司不上市,他也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弄到这么点钱,比如抵押贷款,或者是债务融资之类的,只不过成本要比上市股权融资更高一些罢了。
杨永俊也有意愿,这个他自己亲口对我隐约暗示过的,不过这当然更不是一条充分证据了,别说他还只是语焉不详的表露过这个意思,他就算直接说了他想要杨德才死,也不等与他就真的付诸行动了。
可不是杨永俊的话,还能是谁呢?难道那两个小混混真的不受任何人指使,只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想“教训教训”杨德才,一雪前耻?可挑到拘留所那种地方去干这么点事,对于他们来说,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些吧。也不可能是张林,他亲口承认的,他起初确实是这么设计的,翻出一桩两年前的交通肇事顶罪案,把杨德才弄进拘留所,逼杨永俊下手,可后来他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