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卢宴恩流泪的样子,不知为何,心脏又是抽痛,像是刀割。
她忍了下来,朝卢宴恩那走去。
卢宴恩拿出手绢,擦拭自己的泪水,万盛兰揽着她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宽慰。他轻声道:“你看,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卢宴恩点点头,抬头瞧了一眼万惊鸿。转过了身去,不让自己这失态的模样叫她看见。
万惊鸿心中又是一通痛,她在卢宴恩身后站定,看着她消瘦的背,道:“娘,年儿回来了。”
她没有表情,没有感情,即使看见这样的画面场景,也是无动于衷,并不能唤起她的共鸣。
但是心中好像有另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什么,又悲伤,又凄惨。
卢宴恩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扯出了一个笑容,望着万惊鸿看了一会儿,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她抬起手,摸着万惊鸿的脸,仿佛在认真记住她的模样一般,道:“年儿,你瘦了,辛苦年儿了……”
万惊鸿摇了摇头,道:“娘,年儿不辛苦。”
卢宴恩牵起她的手,摩挲着她瘦若白骨的手,心疼不已。
她心中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话想要在再见到时,通通告诉给她。真到了见着,却是什么都没法想起来,绕来绕去,化在嘴角,只剩下一句:“太好了……太好了……”
万盛兰牵起她们两人的手,笑着道:“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生离死别,离别重逢,人生大喜大悲,莫过如此。
俗话说得好,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只有失去了,再拥有时,才会有多欣喜。
腊月的的天才刚蒙蒙亮,道路两旁的植物结着薄薄霜,周身朦朦胧胧一片,视线完全被浓雾阻碍,仿佛置身于梦幻一般。
呼出的气也充满了寒意。
谯虎骑着电动车在树林阴翳的柏油小路龟速行驶,皱着眉头,烦躁地把从鼻梁上掉下来的围巾往上撸,被风带起来的头发粘在脸上,嘴里小声地发泄情绪。
“到底是谁家的小孩,这么能事儿!大早上的整什么乱七八糟的,冷死了烦死了,别让我找到,找到我不给他揍到叫爸爸!”
谯虎的不耐烦全写在了脸上,大大咧咧地叫骂,看似自言自语,身处的环境仅他一人,这样看来着实诡异。直到分岔路口近在眼前,犹如千尺寒冰,冷清悠扬的声音飘起来:“左边。”
这声音,将这冬日清晨的寒冷更渲染上几分。
细思极恐,这还在沉睡的清晨小路,除谯虎外再无他人,而这声音却也是真真实实,教人寒颤。
仔细一瞧,谯虎的眼睛却是让人惊讶,他的左眼竟整只眼睛全是黑色,令人不寒而栗,恐怖至极。
而这声音正是这只眼睛在作祟。
谯虎闭上嘴巴乖巧地将电动车转向左边的道路,转完方向,又开始就着自己的悲催数落起来,声音隔着围巾听起来嗡嗡地。
那声音适时又响起来,却没有了刚才的寒气:“诶不是,我刚刚就想问你了,我不是给你开了透视吗,你也可以来清楚方向了啊,怎么还骑这么慢?”
“人要有追求!我哪还开什么两个轮子的车,哥直接跳过去开四个轮子了!”
其实是他至今没能领悟平衡的真谛,连自行车都驾驭无能,好在电动车会一点皮毛,不过四舍五入也就新手上路多多关照的程度。
“眼睛”懒得听他瞎逼逼,干脆闭口不说话,直到两人的感知结界被触及到,谯虎才立马缄口不言。
到了。
虽然浓雾环绕,视线却一片清明,放眼望去,已是身处一方游乐园中,因为春节期间,游乐园停止开放,如今也已经封园数日,这么看起来倒是蛮有荒凉的意味。
谯虎啧了一声,实在是太感慨了,冬天早上不睡觉,竟然跑这里来。
“眼睛”却没有他的这份“闲情雅致”,巡视起周围来,在谯虎的左手方向百米开外,找到了目标任务――一个正在新建至半的游泳池外边站着,而此地正是位于三米高的平地。
“谯虎,左手方向泳池边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听罢,谯虎又驱着他的小电驴加速,直到到达泳池平台下,才停下车跑上去。
小女孩绑着松松垮垮的双马尾,身上脸上脏兮兮的,肯定在地上滚过,不然脏不出这种效果,低着头,脸上神色淡然。谯虎微喘着气扶着扶手,待气喘匀便朝她走过去,女孩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谯虎对她伸出手,自认为笑出了十里春风,春暖花开的效果:“小妹妹,过来,哥哥带你回家。”
“妈妈……”
女孩许久没开口,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挺起来有些飘渺,谯虎没听清楚,凑近了问:“嗯?你说什么?”
女孩神色大动:“妈妈妈妈!”
谯虎被突然一吼,耳膜收到了重创,条件反射地缩回来皱了皱眉,没想到女孩竟神色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