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进得屋来,果然见某人死皮赖脸已经睡倒在床榻上,本想走过去瞧瞧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又忆起昨夜里的情景,生生将脚步顿在两米开外,只踮了脚尖开口唤道:“楚云轩,你睡了吗?”
不见回答,她谨慎地向前挪动了两小步。
“你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泡个热水澡再歇息?”
依然不见回应。
沉香无奈轻叹两声,瞥了眼窗下的软榻,又盯着那床榻上空出来足有两人的位置,那锦被上仿佛已然刻上了几个大字在竭尽所能诱惑着她:过来睡,这里舒适。
罢了罢了,我堂堂沐沉香难不成还会怕他?
略略犹豫一番,终是咬了咬牙,除掉暖服和小鞋,翻身倒进床榻,只觉锦衾皆暖并无丝毫凉意,显然是这人已替她暖过。
微微转过身子凝视着他的背影,沉香再次陷入迷惘:一个人当真能同时爱上两个人么?我既不憎恶他的靠近,那对白羽毛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呢?莫非我真是个十足贪得无厌的女子?
楚云轩面朝里躺着,同样未曾阖眼。听得她熄灯后靠近床榻的声音,他眉眼中荡着满足的笑,可此时,他似乎能感受到身后之人忽然奔出的满腔愁绪,不由得心下微凛。她到底在迟疑着什么?
宁王府。
书房。
“主子,这东西真是瑞王从沈相府上得来的?”息桓还是觉得这件事出奇的凑巧,猜度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而且听说那瑞王府的管家林忠是福王专门给瑞王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必然是忠贞不二的才对,怎么会临阵倒戈还不计报酬地帮我们?”
楚云凌摩挲着手中得来的雕刻貔貅的镶金绯玉腰牌,指尖停留在背面镌刻的“南”字上,心中酸涩。
“本以为那人不容小觑,却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神通广大。”
“主子的意思是?”息桓蹙眉不解。
楚云凌将那腰牌翻转过来,再度伸手抚过“南”字下一行雕篆小文:敕封平泽王!
“你还看不出那位林管家究竟听命于谁吗?这块腰牌本也没什么稀奇,只是他竟然知道它的用处,怕是连楚云轩都料想不到。”
息桓低眉细细深思一回,倏尔抬眼,满目震惊:“主子说的是?”
“无论如何,明日便能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到时本王自会将一切疑虑一问到底。”
手掌倏忽收起,将那腰牌紧紧攥住,像是扼住了仇人的喉咙不愿放松一丝一毫,坚硬冰凉的边缘深深嵌入他掌心,一滴殷红的鲜血沿着那金灿灿的边缘滴落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迅速与之融为一体。
息桓站在那里将这些看得清楚,心中不由生出些怜悯来。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我对你也并非忠心不二,非但辜负了你的信任,还配合旁人将你一步一步引入深渊,你又该如何自处于世呢?又或者,他本来就没想着要留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