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苓的计划对蒋存信详细说过,所以看着傅章答应,蒋苓便不再耽搁,先行回去,留着蒋存信与傅章交代研究。
再说,蒋苓虽有计策,不过是个纸上谈兵;而蒋存信因体弱,也不能往阵前去,虽也见过几回,到底经验尚浅,三人里唯独傅章,虽然年纪最轻,已能说是百战之余,听蒋存信说完,已点出好些漏洞来。
譬如,高畅虽然没从此地渡河,焉知他不会在此地设伏?兵者诡道,实在不是看一两本兵书,在沙盘上推演几回就能决胜千里的。
便是这主意不是蒋存信的主谋,也叫傅章说得面红耳赤。
傅章口风却又一转,笑吟吟地道:“三姐姐辛苦想得的计谋,我怎能辜负呢?”便是蒋苓想偷袭高畅侧翼是为着自家能占得先机,并不是要照拂他们兄弟,可他也自欢喜:三姐姐这主意要送到魏王面前,魏王也自能周全,可她偏来找他,可见在三姐姐心上,他傅章是值得她托赖的人。既如此,他怎么好叫她失望呢。
从蒋存信这里出来,傅章立时去寻了傅泰傅康兄弟两个,把他要领百余轻骑偷袭高畅腹部,他的大营暂时交托他们照管的事说了,更道他计算过来回,只消五日就够。
傅泰一向稳重严厉,便是做了“散兵游勇”这些年也不改性情,听傅章的主意,不但不答应,反将他痛骂一顿,说他还是从前那顾此失彼的脾性,这样的性情上了战阵,早晚要吃亏云云。
傅康略和缓些,先说傅章鲁莽,再劝傅泰:“八郎也是好意,他计策上就是有不周全之处,我们好好儿与他说就是了,他还能不明白吗?如今只得我们兄弟三个,合该勠力同心才是。”
傅泰听说,长叹一声,“你老实在营里呆着,借两百人与我就是了。”
傅泰从前骁勇善战,可这两年的辛苦,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不比往日,傅章不能放心,还要再劝,才说了没几句,傅泰断然道:“你若是不应,这事便算了,不必再提。”
傅章晓得傅泰说得出做得到,只能答应,因担心傅泰安危,傅章将陌刀队拨了一半与傅泰,一来陌刀队个个勇力过人;二来,陌刀队人镇国公旧部,傅泰是他们旧主,自然更能服从傅泰指派,能事半功倍。
要说傅泰不愧是傅廷芳费心栽培的世子,用兵上得着了傅廷芳的真传,晓得高畅必然也有斥候在魏地,起先连日索性光明正大地行动。因是队伍带着傅章部的旗号,连着魏军也没有惊动,更不要说对面的梁军了。
一圈兜下来,离着蒋璋高畅的驻营地已有近百里,是个极偏僻的地界,丘陵与田地相间,别说是马队行进困难,就是步卒也行走不便。
虽然地势不平,可这里的河流狭窄,如今又临近冬季,河流更浅,若是不嫌水冷,人都能淌过去,傅章择定的渡河点就在这里。
是日深夜,傅泰叫陌刀队反穿号衣,藏好陌刀,只带弓箭与佩剑,人衔枚,马裹蹄,趁着夜色牵着马淌过了永定河,之所以选择淌水过河,是不想马匹在行动中掀起连片的水花引人注目。
过河之后,一行人晓行夜宿,天色蒙蒙亮就躲进山林,只等天黑尽了才出动,是以行动更是迟缓,对岸走了两天的路,这边足足走了五日。
就在傅泰在梁地潜行的时候,蒋苓悄悄见傅章的事泄露了出去,叫蒋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