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郎自知失言,不用刘丽华教导,也在一边叫舅母。
李氏闻言冷笑:“当不起,我还等着益阳候回来砍我的头呢。”
宝郎被李氏说得又羞又恨,脸上通红,还得道:“舅母,我刚才以为是小丫头们乱闯,怕她们惊着阿娘,并不知道是您。”
“哦?这么说,倒是我委屈你了。”李氏扫他一眼,又问阿兰,“好好的,你们娘子怎么摔了?府医怎么说?”
刘丽华闻言大急:蒋苓怎么摔的?是她冲撞的。她为甚冲撞蒋苓,是为着给宝郎求情。为甚要为宝郎求情?宝郎说的那些话,李氏现将他拖出去打一顿都是轻的,所以哪里敢让阿兰出声,急道:“夫人,您是大郎舅母,您的教导怎么好说委屈大郎呢?是大郎太莽撞了。”
李氏只做没听见,又看着阿兰,“你说。”
阿兰走上几步,平平静静地把宝郎怎么闯来,在门前说了些什么话,蒋苓又是怎么处置,而后刘丽华又做了什么一一说了。宝郎屡次想打断,无奈他素来有些怕阿兰,张了几次口,还是不敢出声。
李氏听说一桩,就冷笑一声,直笑得刘丽华与宝郎两个心头发颤,听到说到最后,李氏竟是笑出声:“这就破案了,原来连着嫡母也敢辱骂,我不过是个舅母,又算什么呢?等益阳候回来,我倒是要好好请教请教,这样有脾性的小郎君是怎么教导的。”
刘丽华和宝郎脸上都是火辣辣的,只得上来认错。李氏根本不容她们母子说话,以宝郎辱骂嫡母,刘丽华险些扑倒嫡妻为由,害得蒋苓动了胎气为由,将她们母子二人禁足在自己房内,没有她的话,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更说是若是刘丽华与宝郎觉得她是越俎代庖管不到益阳候府后院,就等石秀回来,叫他来与蒋存智说话。
一边是益阳候的妾与庶长子,一边是魏王亲女,益阳候嫡妻与魏王世子夫人,仆人们会听从哪边还用说吗?更何况还有李氏从魏王府带了来的会些粗浅拳脚的仆妇们,刘丽华母子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叫仆妇们拖了出去。
李氏看着人走了,又回来见蒋苓。
事都料理干净了,李氏才有心教训蒋苓:“你从前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叫这对母子挟持住了?当街拿着登徒子当箭靶射的刚性呢?你就这样畏惧石秀吗?”
“我知道你碍着刘氏是他的原配,你后来居上,怕人说你闲话,可世上的事,无非是此消彼长,你退让了,他们就该得寸进尺了。你既然都占了霸占人丈夫阿爹的名头,再做退让又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叫人说你贤德吗?倒不如做绝了。我看石秀也不敢为他们母子出头。”
蒋苓含笑听着,待得李氏说完,将房内众人扫了眼,不过一息,房内服侍的人就退得干干净净,只余李氏同蒋苓两个。
蒋苓这才说:“二嫂疼我和二兄是一样的,我心里明白。所以我有几句话同二嫂说。”
“二嫂,我与石秀的姻缘怎么来的,您也知道,我看他是阿爹用得着的能臣干将,他看我是魏王爱女,我和他各取所需罢了。”
“他找了刘氏六七年,要真无情,谁费这个心去?刘氏带着宝郎来投他,一个女郎在这乱世怎么死里逃生还养了个孩子下来,他只问一问,刘氏说了他便不再问,这是对他们无情吗?”
“我要是心爱这个丈夫,自然不能容人分甘,说不得要料理了这对母子。可我即不稀罕石秀,只消有阿爹二兄在,只消我有子,益阳候的爵位又不能旁落,我还理他们母子作甚?”
“如今我只保重身子,平安生下孩子便是。”
李氏握着蒋苓的手,越听越是心酸,不由埋怨起蒋存智来了,“他是怎么做人兄长的,竟让刘氏找到家里来了!害得你委屈。”
李氏这段话可以说蛮不讲理了。石秀和刘丽华是明媒正娶的夫妇,因为战乱才分散的,蒋苓是实实在在的后来。石秀和刘丽华再度团圆,真要论起道理来,正应该让刘丽华为嫡,或者是双妻并嫡,而不是降妻为妾,委屈的其实是刘丽华。
可这人心都是偏的,李氏和蒋苓姑嫂相得,自然偏向她。而在蒋苓眼里,看她身份才同她缔结婚姻的石秀的心,其实也偏了,偏向了蒋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