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刘丽华因事暂时离开,走前把宝郎托付给了石秀的话说了,又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宝郎到底无辜,你不要去闹他。免得叫你姑丈难做。”
蒋苓的难做是指刘丽华在外辛苦,她的儿子在家叫人欺负了,回来说起,石秀要为难。可蒋承业却认成了,一个儿子一个侄子,石秀偏向哪个都不好,是以难做,虽然不满,也只好忍耐,就道:“只消他不来惹我,我也不去惹他。”
不想人的舌头牙齿都是毒的,蒋承业才说完这句话后没几日,竟就和宝郎撞到了一起。
固然蒋承业瞧不上宝郎,可宝郎看蒋承业又怎么入眼?他可还记得蒋承业曾嘲笑他不是阿爹亲子的事,是以可以说句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他也刁钻,晓得虽然石秀认了他们母子,可蒋承业是不服气的,所以故意拦着路唤表兄,还做出一副亲亲热热地模样问:“表兄这是往哪里去?”
蒋承业落地到现在都是叫人捧着的,便是家里遭遇变故,他也没吃着苦头,所以虽然聪敏,可性子多少有些率真,哪里及得上宝郎自懂事起就活在那些仆妇顽童的口舌里,轻易上当,竟冷笑道:“你是什么人?贸然就叫我表兄,当不起。”
宝郎就说:“我阿爹姓石讳秀,表兄忘了我们还曾说过话呢。”
这一句正戳着蒋承业的逆鳞,他脸腾地红了,咬牙笑道:“原来是你,上回茶壶没砸着我,这回要拿什么砸?”
宝郎笑了笑:“原来表兄还记得这个,那是我的不是,我给表兄行礼赔罪了。”说了往前几步,一揖到地。蒋承业哪里见过这阵仗,不由一怔,不等他回过神,那宝郎直身的时候忽然往前一冲,正撞在蒋承业腹部将他撞到在地,口中却还说:“哎呀,我没站稳呢。”
这正是街头无赖小儿打架时常用的手段,可怜蒋承业金尊玉贵地长大,哪里见识过,生生被宝郎撞到在地不说,左右来拖宝郎起身时,还被宝郎踩了几脚。也亏得宝郎并没什么能耐,所以虽然看着狼狈,疼倒是不很疼。
可这不疼是一回事,丢脸又是另一回事,蒋承业被宝郎气得发昏,一被小厮们扶起,看也没看,抬手就是一拳,正中宝郎面门。人的面门上顶脆弱的便是鼻头,而蒋承业又是含怒出手,一拳打中,只听得轻轻一声咔嚓,宝郎的鼻梁竟被打断,两股鲜血汩汩流下。
蒋承业也知道自己闯祸,可要他上前向宝郎致歉,蒋承业又万万做不来;而宝郎先是觉得疼,而后就觉得两道热流流下,想也没想地抬手在鼻下一抹,看见一手鲜红,两眼往上一插,向后就倒,小厮们扶之不及。
这一下变起俄顷,就是出手的蒋承业也楞了,两人身边的小厮们倒是先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地将蒋承业拉开的拉开,扶起宝郎上半身的扶起宝郎,又有灵巧的拔腿去请石秀。
还有更聪明些儿的劝蒋承业道:“大郎,您闯祸了,一会石郎君来,要是发怒,您可怎么说呢?不如去求您姑妈。”这人意思倒也明白,倒下那个可是石郎君亲子,世上的人哪个不偏向自己的亲生骨肉?万一石郎君发怒,也就三娘子能劝说一二了。
蒋承业听说,脚下略动两步,重又站下,道:“人是我打的,怎么好连累姑母。”是以竟在原地等着石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