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苓见石秀不答应,也不再劝,摘了指环钏镯,要水洗了手,亲自服侍石秀吃了一只鸡腿并些鸡胸肉,这才自己坐下用饭,才将米饭送进口里,就听石秀道:“你放心?”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蒋苓倒还是听懂了,抬头对着石秀微微一笑:“是,我知道了。”
石秀原还想问一问蒋苓是信得过他还是真没将他妻子的身份看在眼里,可一看她双眉舒展,两眼盈盈,心上一沉,下头的话再开不出口来,只默默用饭。
一时饭毕,丫鬟们上来撤去残羹剩饭,又奉上净水清茶供他们净手漱口,而后夫妇们相对而坐,竟有些相对无言,到得安寝,更没有什么小别胜新婚,竟是一人一个被筒各自安歇。
到得第二日,石秀一早起来,同蒋苓说了声,就往刘丽华处来。同蒋苓的矜持不同,刘丽华母子看见他都是一副欢喜无垠的模样,宝郎更是绕着石秀的腿转,还把他从前的功课都捧了来给他瞧,便是石秀心里对这个蓦然出现的儿子有些疑惑也挡不住他这全然的孺慕,多少有些心软。
刘丽华分了大半的心神在他两个身上,看得石秀认真看起宝郎功课,趁机便将宝郎因为无父吃的委屈说了几句,落后又笑说:“如今你有了这样英雄的阿爹,瞧他们哪个还敢笑你。”
她说这些本意是勾起石秀的愧疚来,不想正中石秀下怀,他也愁无由问王纲呢。所以趁着刘丽华的话头,一点点问起,譬如当家的娘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情,可亏待了他们母子没有。问这个,倒不是石秀有多心疼刘丽华与宝郎,实在是若是韩氏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妇,刘丽华对王家有怨气,只怕更肯出头。不想刘丽华却说韩氏虽然不是什么宽厚的,待她们母子倒是不差。
听见这些,石秀隐约就有些失望,只他再不是从前那个憨直汉子,脸上丝毫不露,反问刘丽华,若是韩氏真将她看重,又怎么忍心看人欺辱她们母子而不为她母子张目么?刘丽华叫石秀问得张口结舌。
刘丽华从前就是个聪敏的,经历这番波折之后,心思更是细密,叫石秀说了那些,便猜着石秀肯认她念着旧情是其一,多半她与他有些用处,而石秀已另娶,她要站稳脚跟,只凭石秀待她的旧情是不够的,要做些事迹出来,才好名正言顺地带下去,所以反问石秀:“郎君可妾是个愚人还是不把我们母子看做家人,要这样婉转。”
陡然被刘丽华叫破,石秀毕竟不是弄小巧的人,脸上顿时红透了,“是我看错了娘子。”先令宝郎出去,而后便将韩氏之死中各种疑问都说于刘丽华知道,又问她怎么看。
刘丽华听完,脸上各种娇羞怯弱都收了个干净,起身在房内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在石秀面前站下:“韩娘子仗着自家年轻美貌,在她丈夫面前很有几分不逊,处处占先,她丈夫因此不满也是有的。可再不喜妻子,冷落也就是了,何必杀她。便是杀妻,孩子总是他骨肉,难道他连孩子也舍得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哩。郎君,倘王纲用这些话辩解,您如何驳他?”
石秀听说,倒是笑了,指着对面椅子叫刘丽华坐,“这有什么,这事又不是看王纲能不能驳,而是世人怎么看,你不用担心。”
刘丽华笑道:“倒是我想多了。郎君既然有了打算,妾身自甘效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