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傅章,蒋存礼简直要笑出声:若是石秀知道蒋苓与傅章的纠葛,又会怎么看蒋苓?便是现在不发作,日后呢?只消这一根刺扎入,早晚会得发作,也算是为四娘出了口气。
只蒋存礼也知道,再没有做人哥哥舅兄的,跑到妹夫跟前说自家妹子闲话,这样的事,便是乡野村夫做了来也要叫人鄙视,何况他们家。是以,他也是十分狡猾,有意在路上截住傅章,将他拉到一旁,做个苦口婆心的模样道:“三娘的事,你也知道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且怪不得她。”
傅章听着这句,脸上颜色倒是好了些,口角竟还翘了起来,问蒋存礼:“我与世兄向来不大说话的,倒劳动世兄来安慰我,实在不敢。世兄说的是,世伯回绝了我父母,便是我有叫世伯失望之处,我省得。”说完,挺直了腰身,头也不回地走开,把蒋存礼扔得牙痒,又不好说其他,只重重一握拳,与傅章背对背地走开。
他们两个一分开,就看从两顶帐篷的夹角里走出一个少年亲兵来,十五六岁模样,身形矮小,肤色微黑,双眼滴溜溜地一转,先是看向蒋存礼背影,又往傅章背影瞧了眼,把头一缩,倒退回夹道,脚下飞快地来寻石秀。原来此人是石秀的一个亲兵,是石秀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是以跟着石秀姓了石,叫做石英。
石英不过瞧着年纪幼小罢了,实际已过了二十岁,都是从前生活困苦,受亏太多,是以比同龄人瘦弱许多。因着石秀救了他的命,是以对石秀十二份的忠心,听着蒋存礼与傅章的话中涉及石秀未来的娘子,哪里忍得住,当时寻着石秀,将他拉到一旁,一五一十地把蒋存礼与傅章的对话学了与他知道,看着石秀脸上神色不喜不怒,不惊不动,心上也迟疑起来,话便说得结巴起来。
上回傅章跟着蒋家回蒋城,石秀也是见过他的。当时两人交集虽然不多,可石秀也晓得傅章与蒋家几个小郎君在一处长大,因此与蒋家三娘也认得,却不想还有这种纠葛,要说他深为忌讳,为此要向蒋苓问个清楚明白也不能够。而蒋苓更不知道石秀听到了闲话起了误会,是以也无从解释。世上的事都是如此:两个人若是有甚事都不肯坦白说来,只压在心底,日常天久的就有祸事,石秀与蒋苓就是这般。
且不说石秀这头虽然心生疑窦,可他一壮年男子,能娶着出身世家年轻美貌的娘子做填房续弦,欢喜也不是假的,倒还是欢欢喜喜地迎娶蒋苓。
因在军中,婚仪不甚隆重,可到的贺客倒不少,大多都是蒋璋军中蒋苓,也有跟着石秀一起来投蒋璋的弟兄,独有傅章,推说不知道父兄安危,无心饮宴,只在自家营中不出来,而蒋存义蒋存信虽然同他好,可也没有抛下宾客过来陪他的道理,是以傅章一个人在帐中听着喜乐,想着蒋苓今日该是个什么模样。
说来蒋苓也是个美貌的小娘子,且这些日子不大往出走,又有岑氏留下的方子,把肌肤养得润白,叫红衣一称,更是晶莹剔透。尤其她性子刚烈,便是新嫁不得不做个含羞模样,也掩不住眉眼间的神采,普天之下竟是没人比她更称红色了,看得石秀心上也有些发热起来,要不是外头同袍们叫嚷,还回不过神来。
虽然同袍们对石秀做得蒋璋的乘龙快婿颇有些艳羡,可也知道轻重,并不敢很灌他酒,就是灌,也有蒋存孝蒋存智挡着,就叫石秀全须全尾地回了新房。